薄成許心底那隻火藥桶,被這句話徹底點燃。
卻見他壓根沒給這邊一個眼神,只是望著薄成許,嗓音清沉。
因此,便只是站在原地,以一種近乎幼獸哭嚎的聲音,喊得驚天動地。
這番話像個炸彈,咕嚕嚕地滾落在飯桌上。
他誤會了很多事,可這些也不怪他。
薄成許聲嘶力竭。
淚水朦朧,叫他再也看不清小叔叔的面容。
自從懂事起,他就由衷地崇拜小叔叔。叔叔只比他大幾歲,可無論學什麼做什麼,都甩他好幾條街。
也因此,誰的話他都可以不聽,但小叔叔的話,他一定心悅誠服、五體投地。
沒想到會有今天。
沒想到,小叔叔會做出這種事。
「你……你別想騙我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薄成許哭著往後退,一步,兩步。
最後憤而轉身,跑出了家門。
「你再也不是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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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沉默籠罩了餐廳。
沒有人能在這麼一樁事發生後,還保持吃飯的興致。
飯菜慢慢放涼,最後還是撤了下去,換成茶水。
位於風暴中心,柳拂嬿倒依然平靜。
身正不怕影斜,她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也就不會有多餘的情緒內耗。
唯一擔心的是,薄成許這一跑出去,別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小許就這樣,嘴硬心軟,小孩脾氣。」
似乎看出她的隱憂,薄韞白低聲道:「送輛車,把事情解釋清楚,過兩天就好了。」
「我和你一起去解釋。」柳拂嬿說。
薄韞白掀眸看她,一句「也好」還未出口,耳畔忽然炸響了驚雷。
「別以為我聽不見!」
薄崇狠狠一拍桌子,震得一桌茶具噹啷亂響。
他舉起手中的龍頭拐杖,氣勢凌厲,直指柳拂嬿。
「我們薄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柳拂嬿蹙眉看他一眼。
老人目露譏諷,嘲弄地說:「我倒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的能耐。」
「從侄子到叔叔,一個都不放過?就這麼想進我們薄家的門!」
「……您誤會了。」
柳拂嬿站起身,鑽石耳墜發出清冷的撞擊聲,仿佛從松樹梢頭墜下的簌簌霜雪。
她肩膀至背脊繃成一條直線,褪去了渾身的柔婉氣質,變得堅韌不可欺。
「從您家裡的侄子到叔叔,見面不是我約的,聯繫方式不是我給的,表白跟結婚,也都不是我提的。」
「我確實不明白,您說的究竟是什麼能耐。」
「好個伶牙俐齒的姑娘!」
薄崇氣得舌頭打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爸,您應該確實是誤會了。」
藍玥看一眼柳拂嬿,輕聲道:「至少小許和我說過,當時完全是他單方面地喜歡人家,對方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
「而且後來小許就跟人道別了,翻篇了。韞白和她簽協議,應該也是之後的事。」
「你一個局外人明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