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坝河战场,此时天色阴沉遮蔽日光,早秋的寒风扫过一副副失落的脸颊,吹得让人心里慌。从北端包沟垭到南端梅鹿沟口共十五里宽的战场上全被陕军提前占领要地。坐镇指挥的是老对手马林和赵率教。二人推测赤黎军西征必经此地,于是安排最精锐的部队严阵以待。顶在最前面的是鸟枪手和火铳手,摆成“u”
字形可从三面射击,身后是近战步兵保护,再往外一层是弓弩手,藏在最后面的是炮兵阵地。包沟垭和梅鹿沟口上的木桥已被明军拆毁,唯有平定河口上的一座百米石桥依然可以通行。申时已到,三路人马同时向渡口起进攻,还没靠近河边就被陕军觉。“开炮!”
陕军指令下达,紧接着就听到咚咚咚咚咚……炮火连天、烽烟遍地。赤黎军无法向前,只能就地躲避,有的趴在土坡之下,有的躲在民房后面,被压制得根本抬不起头。陕军轰击一阵炮声减弱,三路人马吹号冲锋。赤黎军刚刚架起浮桥、站上桥头,就听对面枪声大作、此起彼伏,嗒嗒嗒嗒嗒嗒嗒嗒……伴随枪口处白烟升腾而起,赤黎军战士成片倒下,鲜血迸溅染红河水。朝廷为了截住赤黎军下血本拿出最先进的火器:抬枪、鸟枪、五雷神机、拐子铳、迅雷铳、鲁密铳,还有一款能够连的十八管转膛炮,数不胜数多如牛毛,可以说的上是挖下深坑擒虎豹,挂上香饵钓金鳌。赤黎军虽然也有火枪火炮掩护步兵冲锋过河,但与官军装备相差甚远,威力也不足。没一会的功夫,赤黎军就损失了几百名弟兄。殿前香在指挥所用单筒望远镜观察局势,既揪心又心痛。
激战近一个半时辰,天色渐晚,太阳已不见踪迹,三个渡口仍然牢牢掌握在陕军手中,急得殿前香满头大汗。忽然有斥候进帐报告:“钟将军,情况已经查明!”
“讲!吕河镇什么情况?”
“回将军,游善存率军杀过江北不知去向。旬阳守城敌军趁吕河镇空虚过汉江攻我右翼,还好骑兵元帅施百年已率军赶到增援右翼。南面黎锦强将军遭陕军猛攻损失惨重,恐怕阻击不了太长时间。”
“我给他三十面军旗用来迷惑敌人可曾用上?”
“用上了,然陕军中有一员小将将计策识破。”
“那人姓字名谁?”
“孙传庭。”
“中军离我多远?”
“只有三里。”
“什么?那后军呢?”
“泠寅道将军得知我渡河不利,已经在十里外神河镇西的琵琶关扎下阵脚,准备阻击连建军、杨镐和刘綎的军队。”
殿前香听罢用指尖连连戳点桌案,一口接一口地猛吸旱烟。“报——报!”
一名前线士卒回报,“报将军,金占虎和王之爵两位将军已经带兵过河占领预先地点,但陕军从西面又增派两个卫的援军,时刻有被分割包围之险!”
殿前香突然把旱烟撂在桌案上:“拿上将旗,跟我走!”
他带一百卫队到平定河口亲自督战,见此时石桥上、坝河里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每一秒钟都有战士倒下,后面的战士又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冲锋。殿前香拔出佩剑,大吼一声:“为了胜利,前进!”
他带领卫队同战士们一起登上石桥。子弹嗖嗖嗖从耳旁划过,身边战友纷纷倒下。执旗手也牺牲在石桥中央,旁边又有人扛起将旗继续前进。新的执旗手也牺牲了,将旗斜靠在尸身上被火焰灼烧着,斗大的钟字被穿出四五个窟窿。忽然,乌云之间撕开一道缺口,耀眼的日光刺破阴霾洒在石桥之上,放射出金灿灿的希望。殿前香一个箭步冲到旗边扛起将旗,高举右臂侧身回眸目光如炬,高喊:“为民生,求均平!冲啊!”
“冲啊!”
战士们热血沸腾,起最后的进攻。眼看就要抵达石桥对岸,殿前香忽然感觉右肩和左腿一阵酸麻,随后失去知觉晕倒在地。
等殿前香再次醒来,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香哥?你醒了。”
妻子唐氏夫人、李成危、泠寅道、施百年、骆足、游善存等人皆坐在床边。“我这是在哪?”
唐夫人道:“在安康府,尚军医给你看过了,还好并无大碍。”
原来游善存果然用俘虏赚取了安康城。骆足质问游善存:“游善存!你可知罪!”
“我,我这个。”
“你不听将领,藐视军规,该当何罪!来人,推出去砍了!”
“军师。”
殿前香躺在床榻上求情说,“军师,善存虽违反将领,但作战勇敢又夺取城池也算有功,就饶他这次吧。”
“是呀是呀,军师高抬贵手吧。”
其余将领也纷纷求情。骆足对游善存说:“看在香哥和各位的情面之上放你这次,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游善存厚着脸皮给大伙赔礼道歉:“各位各位,我老游是个粗人,违反将令险些酿成大祸。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回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嘿嘿嘿嘿。”
大伙一笑,不再计较此事。李成危说:“坝河一战,我军死伤过一万甚是惨烈。下一步,我们继续向西,攻汉阴、石泉等地,就可以避开渝军的追剿,同时把连建军的人马远远甩在身后。”
正是:舍生取义甘赴死,冲锋陷阵不顾身。
要知赤黎军能否顺利继续西进,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