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高见!”
“去吧。”
五千骑兵在前,一万步兵在后,居高临下从钟灵湖两侧奔涌而来冲击赤黎军正面第一道防线。囯钕的精准踩雷的确削弱了铁蒺藜和拒马的作用,大多明军成功避开暗器。赤黎军中路只有约七千人,在明军猛烈的攻势下逐渐支撑不住,开始撤入核桃沟、蚂蝗坳、兴隆塘村庄民房一线的二道防线。李成危早有准备,让黎锦强动群众帮助战士在村口要道铺置路障,又在村中较大的空地地下埋设地雷。村庄结构交错纵横,等明军骑兵进去后现完全挥不出机动优势,与赤黎军陷入原地苦战。赤黎军长枪手、钩镰手从房屋后面左右齐出,将明军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朝廷一万步兵紧随其后涌入村庄,狭小的空间内瞬间塞满了人,其中一部分不知不觉踏入地雷阵中。赤黎军抓住机会将导火索放入打通的竹竿引爆地雷,成片地爆炸又杀死明军无数。双方士兵在几处村落间展开拉锯战,几易其手不分胜负。
这时,殿前香跃马扬鞭来到李成危身边:“危哥,敌人中路已经全线出动。我们右翼要不要起进攻?”
李成危举起望远镜观察片刻,又低下头手指地图说:“香哥,我再从中路拨给你两千人。两个时辰内,你的八千人必须拿下敌人的左翼向龙凤坝推进,占领龙凤坝就能直接威胁明军背后的隘口镇。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平等对待少数民族的战士。我们都是中国人。”
“那你中路能顶住吗?”
“执行命令。”
“遵令!”
正说话间,有斥候从右翼赶来:“报!二位将军,明军左翼主动进攻了!”
李成危以拳击掌:“好!就是现在!”
殿前香返回阵地向远处了望,见明军十几门火炮全部架在观音山上正疯狂地吐着火蛇。炮弹连续落在赤黎军前沿阵地附近,好在被防御工事挡住了不少。步兵在炮火的掩护下顺着阳坡秦背岭、上坝沟、大腊沟秩序下行,敲着得胜鼓,哼着得胜歌,仿佛胜利近在眼前。其实连建军给朱大典的任务一直是在原地待命,等中路取得进展分兵后再下山夹击。朱大典看中路进展十分顺利,认为赤黎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于是率全体七千人马主动进攻。殿前香命步兵顶在最前面,火枪手在两侧从压住阵脚,弓弩手藏在步兵身后,三维立体打击明军先头部队,在晨雾与白烟的笼罩中不见人影只闻硝烟。明军进攻受挫但信心不减,接连投入新一轮攻势。殿前香观察战局现此时观音山上的炮兵阵地防守空虚,立刻把游善存叫到身边。老游一提大肚子蝈蝈红:“说吧兄弟,让俺老游怎么干?”
“游哥,你带百灵队迅从后山摸上去偷敌人的火炮。”
“得嘞兄弟,你请好吧。弟兄们,跟我走!”
老游领五百人向北转过铁匠坳、革里沟,偷偷摸摸成功来到观音山阴面。“他妈了巴子的嘿,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时气枪子打不着,我这运气不错欸。”
他自言自语心里高兴,命百灵队从百宝囊中取出飞爪百链锁,揉揉揉抛向空中挂住岩壁,三下五除二攀上峰顶。明军炮兵的注意力都在山下,谁能想到赤黎军能从身后的悬崖峭壁飞上来,等反应过来再想反抗已然不及,一会的功夫被百灵队斩杀殆尽。百灵队队长刚想摧毁这些火炮被悬崖下面的声音止住:“等等等等,先把我拽上来!”
大伙环顾四周见游善存还没上来。老游体重太胖足有二百六十多斤,爬到一半呼呼带喘热汗直流,抱住绳索双脚紧蹬也使不上劲,卡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几名队员趴在悬崖边攥住绳索,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游善存提喽上平台。老游拍拍衣服掸掸灰尘:“好样的小子们,这趟没白来,不过老游我还有个想法,”
他手捻胡须翻翻母狗眼儿冒出一股坏水儿,“你们谁会操炮啊?”
“我……”
人群中还真有十几个人举手。“太好了,哥几个进炮位,对准下面的明军给我狠狠地揍!”
阮大铖领兵正与赤黎军厮杀,忽然十几炮弹在自己人堆中炸开了花,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又有好几炮弹从身旁呼啸而过炸死军兵无数。阮大铖纳闷:心说朱大典你怎么胳膊儿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呢?殿前香见游善存得手,立即下令全线反推。王之爵跨马抡刀冲在最前。阮大铖见势不妙,马上改变对策领兵返回夺取观音山。不一会儿,观音山背后一里外的毛坝岭指挥所也现情况不对,朱大典吓得直冒冷汗,组织卫队复夺火炮阵地,但遭遇百灵队顽强阻击。老游也豁出命,有枪开枪,有石头扔石头。战至正午时分,明军左翼开始动摇向龙凤坝溃退。殿前香率部乘胜追击,一路掩杀。
有人飞马报告连建军。连建军闻之勃然大怒:“混账东西,岂有此理!”
心想:朱大典、阮大铖你二人随我多年,怎的犯下如此低级错误,不听号令擅自出兵,要坏我大事!其实就在观音山方向激战时,中路明军又取得不小进展,有一次甚至攻到离指挥所不足百米的位置,险些活捉李成危。连建军没办法只好亲率中军千余人以及预备队去支援左翼,让右翼的毛文龙和袁崇焕回防钟灵湖后的高地,这样一来既可以保持三军之间的联系,守住隘口镇要道还能继续挥中路优势夸大战果。李成危也敏锐现连建军的意图,火通知泠寅道一定要让飞虎军抢在对方之前抢占钟灵湖高地,从而分割敌人前后夹击中路明军。泠寅道与毛文龙、袁崇焕几乎同时到达钟灵湖高地,五千人对阵五千人,双方随即混战一处难分伯仲。泠寅道身披白袍跃马挺枪反复冲杀,向前一溜胡同,向后又是一溜胡同,如入无人之境。逐渐飞虎军占据上风,毛文龙传信给阎应元让他率军回防高地。阎应元抽出部分兵力回援,其余继续猛攻李成危。
战至申时,天降大雨,土地泥泞,两军仍然事态焦灼,但胜利的天枰慢慢向明军倾斜。李成危立马高坡紧盯战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心脑门全是虚汉。他往身边看看,能投入战场的只剩下童子军。“施百年为什么还不到!”
他大声问道却无人应答。童子军领高迎祥抢步跻身抱腕当胸:“大帅,让我带着弟兄们上吧!再拖着不知每分钟要牺牲多少战士啊!”
李成危犹豫再三终于下令:“孩子们!为了赤黎军,跟我冲!”
童子军别看年龄小,个个精神抖擞、青筋暴露、热血横流,像上白头小老虎一般嗷唠一声杀奔前线。
就在千钧一之际,从东面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眨眼间,地平线上冒出成百上千金光闪闪的盔甲。“是骑兵来啦,骑兵来啦!”
不少赤黎将士回头观望兴奋高呼。再看施百年率领四千骑兵已经跑在风的前面,排山倒海卷地呼啸而来,挥舞马刀左右劈砍,疯狂收割放弃抵抗的明军。兵败如山倒,前面的明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导致后面的明军闻风丧胆被裹挟着溃退。赤黎军抓住有利战机,追随骑兵的脚步向前奋力拼杀,终于彻底击败了明军的中路并占领钟灵湖高地。连建军听闻消息知道大势已去,收拢残兵败将退入隘口镇,短暂停留后逃往正安县。
村庄几乎夷为平地,道路上、壕沟里、峡谷里、灌木丛里和田野上散布着尸体。还在喘气的人要么因伤口化脓而痛不欲生,要么说不出话示意请求别人结束自己的性命。一些人的胳膊或腿压碎了,骨头露在外面,蛆虫在血肉间游动。血水流进钟灵湖,映红了天边的晚霞。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多少战士客死异乡,多少英灵永别故里。战后赤黎军粗略打扫统计,自己损失约六千人,而明军阵亡者过两万。
赤黎军来不及掩埋战友的骸骨,急匆匆西进渡过乌江占领德江县,但还是晚明军一步没有夺过交通要道正安县。骆足鼓舞大家说:“钟灵湖一战已让我们反客为主,现在应该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殿前香建议说:“我们可以乘胜追击强攻正安县,只要吃掉连建军一切就好办了。”
“我看不然,”
李成危手指地图说,“连建军虽败但主力尚存,逃至正安县必定会加强防守扼住咽喉要道。我军一旦强攻失利很可能再次回到之前的局面。”
“那该怎么办呢?”
殿前香问。“调虎离山!”
“连将军是虎?怎么调?”
施百年问。成危叉腰笑曰:“大错特错喽,连建军死守正安,稳妥起见会命南北两部移动协防。我们派一支小队佯攻正安,按住连建军不让出来,帮他印证自己错误的判断。此时趁南面空虚,道哥领飞虎军再攻思南县。连建军得知消息一定会派北面的渝军支援南面,因为秦良玉与马千乘是夫妻,不可能隔岸观火置之不理,同时东面刘綎的湘军也会继续西进追击我们。届时我军再猛然回头向北,从渝军与湘军之间插过去突破封锁,然后按计划继续西进。”
施百年眼睛一亮:“渝军是虎,道真县是山,调虎离山。”
泠寅道拍案而起:“对,将军,抽车!”
泠寅道率军攻打思南县,不少明军士兵被“集结神王”
之名吓破了胆毫无战斗力。马千乘不得已飞鸽传书请求救兵。连建军不敢亲自出正安县去解围,果然派秦良玉领兵南下,同时命刘綎火支援。秦良玉得知丈夫危在旦夕心急如焚,立刻引精锐白杆兵前去救援,如此一来包围圈的北面露出缺口。赤黎军抓住时机迅北上,绕开秦良玉抵达道真县,与陕军的孙传庭交战一番后终于杀出重围踏上长征路。
正是: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要知赤黎军能否成功走出重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