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危转到担架旁:“赵谏?赵谏,醒醒赵谏。”
赵谏迷迷糊糊、断断续续把水师战败的经过又讲述一遍。当听到齐鑫阵亡的消息,众人悲愤不已。骆足让人把赵谏抬下去交给吴军医和尚军医治伤,答谢乡亲们的帮助。众将听说江北丢失、水师覆灭,又是连建军亲自指挥围剿,义愤填膺骂声一片。游善存吵吵的比谁都凶:“妈的这个骗子,用稳君计把咱们都给耍了!什么他妈同窗之情,在利益面前都是放狗屁!”
骆足摆手让大家安静:“事已至此,愤怒只会蒙蔽双眼乱上加乱,现在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复夺江北固守根据地;二是放弃根据地,转移作战开辟新的根据地,大伙儿议一议。
争论一个时辰最终统一意见,由于赤黎军兵力不足,经不起朝廷一次次的围剿,而且复夺江北必然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想要保存革命力量只有放弃根据地向西北转移流动,争取能和陕西农民义军汇合开创革命新局面。
李成危下令先让施百年放弃郧西县,迅撤回到汉江南岸。一夜未眠,天光放亮,府邸卫兵来报,说明军使者前来下书。“宰了他!宰了他!”
众将群情激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听听他要说什么。”
明使耀武扬威立于殿上,不用正眼觑左右,单手举书信:“朝廷仁义宽厚,即使对反贼也留有活路。劝降书信在此,各位好好瞅瞅。”
说完,唰啦一下把信封甩在人群之中。火妹妹拍案而起:“此人无礼之极,杀了他!”
“对,杀了他!”
有人应道。李成危不慌不忙站起身走到使者面前:“我们说要看信了吗?你连身份都不报,怎么证明是朝廷的人呢?”
“我,嘿行,算你小子猖狂!我是朝廷监军在连大帅帐下听用,是他派我来劝降你们这群毛贼草寇的,信里写的是条件,好好琢磨琢磨别错打了算盘,否则天兵杀到鸡犬不留!”
李成危打开书信仔细瞧看,字迹是连建军亲笔所书,内容无非是劝降的一套话术,说念及同窗之情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开脱众人罪责。信件传阅众人轮流审读,最后泠寅道回书两封交给使者:“听着!一封是会书,里面有具体的谈判条件。另一封是给连建军的私信,让他亲手拆看。滚!”
卫兵推推搡搡把明使轰出府邸。
骆足自信一笑,谓成危曰:“想必危哥信中暗藏玄机。”
殿前香放下烟斗问:“何以见得?”
危曰:“朝廷对连建军并不完全信任,可称是既用且防,从监军托书而非他心腹之人前来传信就可以得到证明。两封回信可拖延一些时日,咱们必须马上行动。”
话音未落,就听府门外有人喊:“诸位,我回来啦!”
施百年迈大步来见众人。成危继续说:“年哥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的总目标是向西转移,克安康、占汉中,然后北上进陕西。但朝廷文臣武将也非等闲之辈,有可能已经设置好数到封锁线拦截我们。一旦突破受阻便会陷入合围。因此我建议先声西击东,再声东击西。”
“具体说说。”
施百年问。“依目前来看,朝廷几路兵马里朱翊铭的鄂军战斗力最差且兵力又较少。我们应尽快拿下襄阳,然后假意东进,放出风去就说要打到凤阳掘老朱家的坟。只要朝廷中计调包围十堰府的几路兵马向东,我们就立刻向西穿过十堰府开拔转移,把敌人甩在身后。”
火妹妹问:“襄阳城墙高壕深,我们能拿得下来吗?”
“你放心,襄阳城里有咱们一张王牌。”
殿前香深吸一口烟:“没毛病!说吧,具体怎么办?”
“年哥、香哥。”
“在!”
“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先行,三日之内清除襄阳城外围驻军。”
“明白。”
“金占虎。”
“在!”
“我留一万人给你固守十堰,时刻联络泠寅道让他缠住刘綎死守南面。”
“是!”
“骆哥。”
“在。”
“你和几位先生留在此处,抓紧整顿行囊、清点物资,为全军转移做好准备。”
“放心。”
单说施百年和殿前香率兵马下山,第一日包围必经之处谷城县。谷城守军抵抗一个时辰,见援军不到举白旗投降。第二日,施百年和殿前香兵不血刃拿下茨河镇,直逼卧龙镇。卧龙镇离襄阳城只有二十里,半月前连建军让毛文龙和袁崇焕共两万兵马驻守此地,一南一北成犄角之势。殿前香建议集中兵力攻其一点逐个击破。施百年认为不妥,两军兵力相当且敌军已经提前驻防半月有余,如此贸然强攻必然损失很大。最后,两人商量还是利用朱翊铭的弱点搅乱敌人的部署。施百年从俘虏的鄂军中挑出一百人,让他们回襄阳城给朱翊铭报信。其中一个小头目见到朱翊铭:“谷城本是您的治下,结果现在归了赤贼。谷城百姓说宁可跟着赤贼逃难也不想给您当韭菜,还骂您是吸血鬼。赤贼当头的还说要把损兵失地的事上报朝廷,让万历皇帝处罚您。”
话音未落,朱翊铭抬起右手照着军官的脸“啪”
就是一巴掌:“混蛋!你们这群废物,废物!我养你们有何用!去,把袁崇焕和毛文龙给我叫来!”
二将接到传信骑快马进襄阳,到襄王府听命。朱翊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逼二将出战。二人称没有接到连大帅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放屁!他连建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朱家的一条狗!你们不动,本王自己出兵!”
二将阻挡不住,只得回营随时准备接应。
朱翊铭带一万兵出城围住茨河镇,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攻城。殿前香本部人马坐镇防守与明军血战。正当双方全情投入之时,鄂军背后忽闻琵琶与马头琴的弦鸣声。声音由远及近,烟尘卷地而起,远看如离弦之箭射向标靶,近看似洪水猛兽吞没稻粟。施百年的数千骑兵突然杀到使鄂军丧失斗志彻底崩溃,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有些正登在云梯上的士兵进退维谷,双腿软掉落护城河中。朱翊铭引残兵败将退向襄阳城,途中正遇到前来支援的毛文龙和袁崇焕。朱翊铭对二人又是一顿臭骂,正说话间忽见卧龙镇方向起火。二将暗道不好,心想肯定是趁营中空虚被赤黎军偷袭。果不其然,施百年料毛、袁二人会派兵支援,于是遣满桂率一支骑兵绕到背后占领卧龙镇。施百年、殿前香带兵从茨河镇紧追而来,离老远就听士兵高喊活捉朱翊铭。朱翊铭看腹背受敌,带人向南而去逃奔南漳县。毛、袁二将心想襄阳城本来也不是自己的,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向南逃窜。
当夜,赤黎军包围襄阳城。李成危率中军赶到与前军汇合。殿前香问:“咱的王牌是啥?”
“看西门城头。”
李成危让军士点燃三堆篝火,不一会儿就看吊桥吱扭扭扭缓缓落下,城门大开没有明军把守。成危高喊:“弟兄们,解放襄阳就在今日,冲啊!”
三军奋勇个个争先,赤黎军攻破襄阳城。城内抵抗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缴械投降,李成危和众将走进襄王府,见朱翊铭的家眷全被活捉绑缚在大殿之内。殿前香问:“我说危哥,这张王牌是谁啊?”
“你看,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