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堪比人手臂粗细的的铁棍就那么砸下去,也亏的像蔡礼说的,多亏江上影底子好,说不定,当时就死在离王手底下了。
“昨日离王打你时,你为什么不躲?凭你的能力,躲开是轻而易举的吧?”
交错的伤口有些是大片印着棍子形状的青紫,有些是皮肉绽开,都能看见里面的血肉。
谢枝怕江上影疼,尽可能轻得涂药,但好像无论她是重是轻,江上影一声痛也没喊过,就好像,这伤不是在他身上一样。
江上影回答道:“习惯了。”
“嗯?”
谢枝疑惑出声。
江上影语气自然道:“我小时候经常惹父亲生气,那时父亲不喜欢我,我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令人生厌。”
他自嘲一笑,“其实我本身的存在就很让他厌恶。”
“当时他一生气,就会打我,也不管什么兵器,只要在他手边,他能拿到的,都会往我身上招呼。你也知道,离王殿下,在战场上威风赫赫几十年,什么兵器在他手里都能用的出神入化,即使是在自己儿子身上也收不了劲。”
谢枝微微皱眉:“……”
江上影继续道:“我那时候也倔,兄长明明都护着我让我跑了,却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地跟父亲对着干。所以每次一吵架,身上总要留一些伤,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
谢枝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是江上影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说好说坏指不定还会让他们父子二人离了心。
江上影也没希望从谢枝这儿得到什么回答,他只是单纯想找一个人倾诉,这一世加上一世,那么长的时间他总是想不明白,为何父亲平日对他那么严苛,那么不喜,最后却会为了护他而死。
“其实我也知道父亲为何总是对我不满。”
江上影语气淡淡,“父亲一身正直,在他身边长大得了他言传身教的兄长也刚正无私,唯独我,从小心术不正,生来就是父亲不喜欢的模样。”
“我知晓父亲生气为何,打我为何,我也知道我所做之事有悖伦常,有违道德。可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明知错,却仍将错就错。”
谢枝哑言:“……”
书中描绘江上影最多的便是他那不同常人的逆心,敢于反叛之人,绝非什么善人。
可令她意外的是,江上影竟会如此深刻地剖析自我。
“谢枝,我这般的恶人,要是认准了一件事,便死也不会放开。”
江上影起承转合,最终的话题还是落在谢枝身上。
谢枝给江上影伤口缠上绷带,闻言不以为意:“哦。”
她都被江上影吓习惯了,这些话再听来,都没有第一次听的时候害怕了。
手指一翻,谢枝在最后的绷带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起身,拍了拍手,满意道:“好了。”
“时辰也不早了,药也给你换了,我先走了。”
谢枝道:“对了,我的东西我要拿回去。”
两人都知道谢枝口中所指的东西是什么。
“好。”
营帐不过这么大点,当日谢枝是从哪里被离王拽出来的,江上影记得一清二楚。
他对于谢枝知道这件事毫不惊讶,那些东西本就是谢枝的,如今婚约不会再有变故,活生生的正主都在他身边,死物对于他更是没什么作用,谢枝想要回去就要回去了。
只是,猎场人多眼杂,江上影怕谢枝回去不安全,于是道:“天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谢枝也没拒绝,有人带路总比她跟着地图摸索好。
这次江上影出乎意料地没作什么妖,谢枝倒有些意外,她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江上影,这次我可没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