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幕下,天际乌压压的阴云遮蔽细弱月色,连半点零落的星光都不见。
深静的海面,坠入时只觉窒闷,微咸的海水涌入口鼻,一点点的,将空气慢慢从胸腔中攫取抽离。
原来死神离的如此之近。
沈晏知倏尔睁眼,一瞬里从梦中抽离,心率快的惊人,监测仪出刺耳的警报,他半张着嘴,口鼻共用的费力喘着,宛若一条被拍在案上的鱼。
冷汗窜起,沁入每一个毛孔,后背和脖颈被浸的透湿,黏糊糊的。
守夜的护士与傅嵊同时赶来,沈晏知已经自己撑坐起来,吸着氧,面色阴郁。
见有人进来,他疲倦睁眼,淡淡扫过去。
“没事,”
傅嵊见状,略略心安,对护士点点头:“你去忙,我在这里就行。”
合上门转身,傅嵊大步走进来,“做噩梦了?”
那人不答反问:“现在是几点?”
傅嵊扫了一眼腕表:“八点二十。”
他睡了大半个下午。
“你是想问周清和?”
傅嵊见他脸色难看,心里头明了,“她说她去……”
“沈灼呢?”
哪里知道沈晏知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双眼漆黑如墨,内里锋芒乍起,锐利一晃而过。
傅嵊愣住,无声的张了张嘴,准备好的说辞一瞬间像是成了笑话,宛若泄洪的闸门被堵住出口,让人顿时息声。
“他……”
反应片刻,傅嵊赶紧找补:“我今个儿没见着他来,最近周清和在这陪你,他每次过来不也就待个十几分钟,怎么……你找他有事?”
那人不说话。
“把灯都打开。”
床头灯昏暗却柔和,因而偌大的卧房里所有灯亮起的时候,沈晏知下意识眯了眯眼。
有些恍惚。
后背攀起的冷汗一直绵延到颈子,浸透了单薄的绸衣,他缓了片刻,直到慢慢适应光线,便熟练的撤掉氧气,一一拔下身上的管线。
傅嵊没敢拦,一颗心宛若那根挂在这人手背上晃来晃去的输液线,悬的厉害。
直到最后,那根线也被拔了。
啧……真是不出所料。
药液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沈晏知撑着一侧起身,乌青的手背上慢慢渗出血珠。
他连压都懒得压一下。
“阿晏……”
傅嵊动了动唇,试图唤他,却在那双眼望过的冷寂里消音,“唔……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什么,我帮你取……”
在两人相识的无数个年月里,没有哪一次傅嵊是能够翻身成功的,自始至终被压的严严实实。
沈晏知面无表情:“去开车,我需要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