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健和小徐纷纷点头,马振坤却说:“程队,你刚入队不久我就到了,一直跟着你,我记着你有点恐高吧?要不这活我来。”
“我在里面特意学了这门手艺。”
程兵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恐。”
车辆开始明显减,四个人的身子都被惯性驱着晃了一下,接着脚底响起哗啦啦的变轨声,快要到站了。
廖健拿起另一个磁标,叠放在放置好的磁标之上:“程队,我跟你一起,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程兵把磁标拿下来,放在地图上城乡结合部的位置。
“老廖,你做事稳,性子也耐烦,你去几个外来人口聚集的小区当保安,怎么样?”
“行啊。”
廖健一笑,顺手抓住了一只嗡嗡作响的飞虫,弹走之后蹭了蹭掌心,“只要他们不嫌我老。”
“程队,我呢?”
小徐从手腕上抽下头绳,两三下就把脸前碎扎成一个冲天揪,也不在乎什么形象,拿起剩了个底的啤酒罐一饮而尽。本来,他是三大队酒量最差的。
程兵想了想,手里的磁标到底没落下去。
“你学历高,电子方面懂得比我们都多,年龄也合适。我查了这两年追逃的新闻,现在逃犯落网最多的地方是在网吧——你就去这儿。”
话音刚落,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整辆列车的灯光一排排点亮。
“老实点!”
“你还往哪儿跑……”
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被从另一节车厢挤进了餐车,惊恐和不耐烦交织在他们脸上。车辆停稳,开门声和车厢板掀起的声音咔咔响起,深夜的车站基本只下不上,车上的人又少了一些,随着车站工作人员吹响长长的哨音,咔咔声又重复了一遍,列车晃晃悠悠再次动起来。
车刚拉满,那个列车员又出现在四个人面前,满脸崇拜。
“大哥们,真厉害!那女的真有问题,还得是你们啊……”
马振坤好事地问:“她查出啥毛病了?”
没等列车员回答,程兵就轻咳一声,摇着头制止了马振坤继续询问。
这要是深聊下去,众人的身份被揭开,《刑讯逼供案四位前刑警助力列车员抓捕要犯》的稿件一登报,不知道又要惹来多少麻烦。
这是一场赌上人生、有去无回的游戏,这种细枝末节最多算是一个连经验值都加不了的支线任务,没必要刨根问底。
“现在我们必须专注。”
程兵说完,又给了列车员一个慈祥的笑容,“你就当我们是四个热心市民吧。”
列车员兴高采烈地走了,看得出来他的工作生涯枯燥无味,刚刚生的事足够成为他以后二十年酒桌上吹牛的谈资。临走前,他把腰间别着的手电筒留下来,程兵他们终于不用觑着眼睛看地图了。
程兵又拾起一个磁标,如围棋高手落子天元,稳稳放在地图最中心。
“老马,”
程兵给了最信任的眼神,“你继续干夜宵摊,一来这种地方人多线索多,二来我们有个据点,方便汇总。”
马振坤担起了建设大本营的任务,他颇有些兴奋:“好好好!正好对那婆娘有个交代,就说分店开到长沙了。”
另外三个人均一愣,没想到马振坤还考虑得如此周全。
“瞧你这点出息。”
廖健轻笑一声,悄悄从马振坤手边摸出一根烟,摸遍全身都没找到火。他定睛一看,马振坤炫耀似地把打火机在之间转了几下,“这是餐车,你有点素质!”
小徐突然把空啤酒罐放在地图旁边,马振坤和廖健心照不宣,分别放上烟盒和啃了一半的鸡爪,加上程兵放在地图边的手,整个长沙市都被包围。
“只要王二勇还在长沙,他插翅难逃!”
程兵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分配好工作只是开始,这时的热血澎湃往往对结果交付起副作用,还有太多细节要交流,要核实,要定夺。等马振坤的一盒烟被分完,湘潭大地的第一抹晨光终于打透车窗,沐浴在众人身上。 “咱们现在没官服,更没有其他的支援和配合。”
程兵示意对面的两个人坐过来,把三个兄弟搂在一起,“只能用这种最笨最苦摸排的老法子。在一座城里找一个人,和海里捞根针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