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内。
一扇透明的墙,划分了墙内外的两块截然不同的处境。
德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灰色头,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头有些长长了,松垮地耷拉在了脸侧。
他一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用银镣铐锁着,四周均是时刻监视着他动向的人——
为的,是防止自己这个污点证人,采取一些自杀的过激方式,从而使警方失去了线索。
但是今天,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自己被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德文下颚上刚冒头的青绿色胡茬,此时已经同样长长,显得毛毛躁躁的。
他的眼眶底下一片乌青,往日眼眸幽深时,那银灰色的瞳孔中的点点星光,特别到摄人心魄,但眼下,那银灰色的眼底,仿若一汪死水,毫无波澜。
德文低垂着头颅,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带着镣铐的手腕上。
就在一切都静谧的可怕时,只听吱嘎一声,玻璃墙另一端的门被推开。
德文的视线因为蹲在看守所内的时间太长,独自一人面对黑暗的时间也太长,所以有些模糊。
他顺着动静瞧去,却影影绰绰间只能瞧见个人影,直到那人缓慢踱步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苏维轻手轻脚地拉开了为了看视准备的椅子,在德文的对面弯腰坐下。
苏维在进来市局之前,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此时身上正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眼眶红彤彤的,眸底的神色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德文静静地与苏维对视了片刻,却看不出对方的来意,但他也没有主动开口,而是自然地抿着双唇,等待来人接下来的说辞。
苏维的唇色苍白,模样看起来竟不比被拘禁多时的德文要好上多少。
她见德文也没有开口,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揣进了外套口袋内,勾唇轻声道,
“好久不见了,德文。”
德文闻言,一动不动,仿佛充耳不闻,仍是保持着一语不的状态,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动一下。
德文面无表情的模样,倒是没让苏维意外,她一早就知道了——
他不配合,从那个夏夜落网至此,他一直都不配合。
不论是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是这个状态,面容麻木呆滞,一声不吭。
或许只有一个人可以让眼下的他有所改变,但……
想到这里,苏维的鼻间沉沉地呼出了一团气,她低声道,
“吉莉安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听见吉莉安的名字,德文才悠悠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地好似被冰封了数千年。
他目光冷冷地回看苏维,挑了挑眉,但双唇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开口的痕迹。
若是平时,苏维可能还会说些刺激他的话,来达到让德文开口的目的。
可眼下,她看见德文这副魂不守舍、故意糟蹋自己的模样,却狠不下那个心了。
失去了挚爱,又怎么可能再如往日一般意气风。
但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触手可及的证人。
苏维垂眸犹豫了片刻,重新看向了德文,声音也比先前要坚定了不少,
“那一天,我和她在一起。”
话音刚落,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德文,忽然像是被泼了一桶热水,有了片刻的活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