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茵也看出了香榕的无名火,转过身去,拉了一只小圆凳到跟前:“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黎茵:“你难道希望我永远过苦寂难捱的日子吗?不想看到我身旁有相依相伴的人?”
“定然不是公主说的这样。姐姐去世后,我在世间再无亲眷。公主待我甚好,如同长姐一般,我当然是希望公主幸福安康!只是……”
“只是总也忘不掉香柯的死与慕容晓晓有关,是吗?”
“嗯。”
“以前你在会要阁侍奉慕容晓晓时,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政务、才华,这些我不懂得如何评论。单单就宽以待人、体恤奴仆来讲,我觉得她是我遇到过最好的人。”
“所以,她不会无缘无故对香柯难的。香柯做过的事情,不要说是你了,就连我日日睡在她枕边,也被她瞒了许多。我这样同你讲,并没有责怪香柯的意思。倘若她还在世,我依旧会不惜一切代价顺着她。
只不过现在她不在了,往事如锥,我要活下去的话,总不能每日钻在痛苦和憎恨里。对慕容晓晓,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她有苦衷没有说出口。因为我不认为她能狠下心来,非要取香柯的性命不可!”
“何以见得她没有这样的冷心肠?”
“再详细的原因,我真的就对你无从谈起了。毕竟我与她共事多年,一起经历过几番世事。对她的性格和为人,我还是有九分把握的。
香柯的事情,虽然我已经释怀了一些,但要我完全把慕容晓晓从其中剥离出去,我心里也是做不到的。
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晰,我喜欢慕容晓晓,我也很享受她对我的爱慕。倘若我余生不愿形单影只的话,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所以,你和我,我们都要学着彻底化解掉过去的事情,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我如果再苛刻待她,公主记得提醒我!”
“好!”
卧房里的黎茵虽然与香榕谈判成功,但膳堂里的慕容晓晓仍未自洽。
那个将香柯视如己命的绛月公主,那个为了让母亲放过香柯而委身于吴战孜的绛月公主,那个将她弃于天牢的绛月公主……死去的记忆,又重新活了过来。
<不!那些只是过往!这一年来,黎茵对我的情深意切,都是真的!人是会随着世事变迁而焕然一新的!>想到这里,慕容晓晓腰间香囊中的那粒药丸又窜进了她的脑袋:<若我与黎氏江山分置于天平的两端,黎茵的心又会作何选择呢?>
“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黎茵轻抚了一下呆雁的脸,俯身问道。
“没……没什么……有些饿了。”
用过午膳,两人肩并肩来到藏书楼。慕容晓晓坐于书桌前。黎茵在通顶高的书柜边悠闲的踱着步子,信手捻来一两本古籍。
“那会儿不是喊饿吗?我看你也并没有吃进去多少啊!事多而食少,可不是长寿之兆。”
黎茵问。
“我以后多吃一些便是。”
慕容晓晓努力的驱散着自己脑中的杂念。
“你是心情不好?因为香榕?”
慕容晓晓并不想把心中的不快和盘托出。况且这错综复杂的情绪,确实也是被香榕的冷脸勾出来的。她便敷衍的点了一下头。
黎茵走到慕容晓晓的身后,双手扶着她的纤巧肩头,俯身贴脸在伊人的额角上:“倘若一心只想哄你高兴的话,我也可以给香榕寻个更好的去处,让她从此不再出现在你眼前,你大概就不会总想起香柯来。
但是,善待香榕,是我现在乃至余生,唯一能替香柯做的事情了。我并不忍心让香榕离开我。嫁人也好,去宫里伺候也好,只要她离开了我的身边,我终归是难以时时护她周全。你愿意成全我这件事情吗?”
“愿意。我会调整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