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都转头看那个男生,哈哈大笑,那个男孩子羞得头快藏到桌子下了。
“天冷了,学校怕咱们挨冻,买了煤。准备垒煤火,打煤饼。哪个班都得参加劳动,劳动光荣!”
张老师说。
记忆中每一次学校里的集体劳动,学生们都像是过节。
第二天一到学校,操场边儿上多了一堆煤,坯模,还有几辆架子车,大概是老师家的。
张老师领着三年级的男生拿着铁锹,拉着架子车,在学校西南角装土。女生分几组帮忙扶着车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三年级的男生,很多人干活儿都有模有样了。
架子车子放平,张老师领着男生一锹一锹的挖土,装车。泥土从地下挖出来,透着水润的新鲜。
婉玉看着,张老师一大铁锹一大铁锹的挖,男生们力气小,半铁锹半铁锹的挖,一会儿功夫,老师学生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好几个人脱掉了旧棉袄。婉玉看见不光同学们,老师的袄里也有颜色不一样的地方。
婉玉想起前世也是这样,一到冬天,学校要打土坯,垒窗户,煤炉子。这个时代是穷,条件差,但学校老师待学生的心是真好,全心全意为学生想。
操场边儿上的土堆越来越大,五年级的老师和男生和泥,打土坯。十几岁的男孩子在农村就是个大劳力了,四年级的男生打水,五年级的男生和泥,三个男老师把泥装满坯模,用一张弓弦似的东西刮去多余的泥,在地上顿两下,“啪”
的一声,三块的土坯瞬间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有角有堎,昂挺胸。
婉玉想,农村为什么那么重男轻女,农活儿累人,女人天生没有男人力气大。
老师们都在干活儿,打土坯,糊煤饼。学生们大点儿的帮忙,小点儿的站那看热闹,整个学校,没有人喊累的,没有人偷懒,处处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昨天是高年级的“大学生”
的主场,帮老师和泥,打土坯。
今天,换成低年级的老师们领着学生帮土坯“翻个身”
,让它们快快晒干,化身为御寒用的——窗户沿儿,煤火炉子。
张老师边干边叮嘱全班同学:“一定要爱惜,用两只手轻轻地翻来,侧着立稳。看看,李婉玉做的很好!大家都像她学习!”
操场上的土坯在大家的手中一块块立起来,很像多米诺骨牌,不知道推到一块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
婉玉只是好奇地想想,不敢动手,这是全校师生昨天忙了一天的劳动成果,要是碎了,自己会成为学校的“千古罪人”
。
婉玉看了看,连一年级的学生都很爱惜,毕竟这些都是老师同学们一点一点辛苦换来的。
张老师又拿来了雪白崭新的塑料布,从教室外面把窗户给封上,钉子,锤子,压塑料布的高粱秆。几个的男孩子仰着头看,很有眼色的给老师递钉子。张老师不小心掉了颗钉子,马上有人弯腰捡起,递给老师。
土坯干透了,要垒煤炉子,生煤火,教室里才有点儿暖意。垒煤炉子是个技术活儿,学校专门请了人来。
教室北面的窗户要垒上一大半,抵挡北方冬天透骨的寒风。垒窗户就自行解决了。
五年级帮一年级,四年级帮二年级,婉玉她们三年级自给自足。
张老师给分了组,吩咐几个学生拿来工具,婉玉看看自己组的男生女生,既不高又不壮,觉得垒好窗户困难很大。自己和彩兰只会搬土坯,其他几人看起来也不像身怀绝技的样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组里一个叫张新伟的男生,长得白净,缩着脖子,看起来软弱少力,在班里向来很少说话。但他一拿起瓦刀,就特别顺溜,先把窗台上的浮土刮去,抹上一层泥、放好一层土坯、再拿瓦刀敲敲,让土坯粘结实。再开始下一层。或是哪个地方需要半块土坯,一刀斩下去,切得整整齐齐。垒完婉玉现,土坯与土坯之间是咬茬儿的,就是缝隙与缝隙之间是错开的。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搬土坯,运泥,就是站那看他的“表演”
了。
婉玉看呆了,十来岁的年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旁边一个同学说张新伟的爸爸是盖房子的。心想:难道这技术也能遗传?
全部垒完后,婉玉看她们分到得那个窗户平平整整,严严实实,比五年级同学垒得都好看。走到张新伟前面说:“数咱们这个窗户垒得最好!”
小男孩的脸红了,扭过头不敢看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