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心如明镜,却依然和气地道:“妙哉!自从蒙元铁骑西踏数十邦国,南极南海至今明室雍乐五年,因贼势煊赫,玉帝三令五申诸山诸洞仙僚不得擅离福地。贫道已百近二百年未见五岳道兄,今番因道兄适逢其会呀!”
真君点了点头:“此处地隘山狭,非迎扈至尊之所。”
大仙看着真君,哦了声。
只见真君拈个“行”
字诀,随着金光一闪。待金光消散后,真君与陪侍的四个童子及大仙瞬间便出现在了一个海岛上。放眼望去,果然是丹丘洞府,胜景雅地。
但见:丹山碧树非凡,玉宇琼宫天外。麟凤优游,自然仙境灵胎;鸾鹤翱翔,岂是人间俗骨;琪花四季吐精英,瑶草千年呈瑞气;风吹浪打,波涛汹涌。
赤脚大仙用蒲扇搭个凉篷观览一番海岛风光,啧啧称奇道:“哎呦,想不到坤载以南三万里之外亦有与蓬莱景致相似的地方。”
顿了顿,微笑道:“道兄引领贫道万里迢迢至此,除了一偿贫道与五岳道友相叙之愿。恐怕是另有他事相讨论吧?”
直君干笑了声,以示承认。接着他往海岛正北一片方圆二十丈的空地一挥衣袖,随着一道金光闪过,荒石红土的空地,瞬间变成一片水池。池中荷花盛开,芳香馥馥,水雾缭缭,七彩交相辉映,氤氲遍地,祥瑞飘飘;水池上有一座十几丈见方的亭台水榭,沉香木为廊柱,汉白玉为行栏,黄金为瓦片,一座白气漫漫的石拱桥连接6地与水上乐园;亭台水榭中央,从左往右摆放着五张席案——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相距三尺。每张香几上摆放三个花开富贵白金盘,里面各放着鲜红、翠绿、赤橙参半的六个蟠桃,以及三个刻有“海屋添寿”
图案的金酒壶,一支青白玉镂空螭纹杯。五张席案正南面八尺处亦摆有与北席一致的两套案几、座椅、酒壶、蟠桃,相距六尺。
赤脚大仙先审视了一番亭台水榭的布局,接着远隔六里用鼻子嗅了嗅,一脸狐疑地道:“道兄,如果贫道没有识误,那金壶里所盛的仙浆乃九千年御酒,至于那鲜红蟠桃是隔三千年一结熟;赤橙参半是的蟠桃五千年一结熟;翠绿色的蟠桃是六千年一结熟。此皆天界圣物,他人不易得。况且天界已有近三百年未曾举办蟠桃盛会,不知道兄是从何得来?”
真君大拇指一比,淡然一笑:“上仙好见识,此般圣物岂是贫道微品薄秩所能拥有,此乃南极长生极乐大帝嘱咐左右侍从鸳、鸯二仙于今年六月二十六日赐予贫道。因恰逢上仙奉旨下凡,故而特邀五岳帝君共相宴饮。”
大仙愕然道:“贫道曾阅仙藉所载,二千一百七十九年前,因姬氏周幽王失政,国剖为东、西二周,封国用事,国柄御于下时起。北极紫徽大帝面奏玉皇大帝:自兹天下板裂,兵革满道,金鼓连天,丧乱难弥。孤欲舍万劫金身,入轮回,降红尘,拯斯涂炭。时起,其余三御大帝亦各典封疆,寡预三界事务,更遑论与周天仙圣有往来。甚至几千年来,三界传闻:紫徽不返,四御不起。如今这般难道是。。。”
说着他内心咯噔一下,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时语塞。
真君笑而不语,警惕地用神识瞬查数万里6海,觉到无暗伺者,方松了口气,用一种既猜疑又信任的眼神瞥向大仙。
大仙何等敏疾,真君的一举一动尽扫心眼,哈哈一笑:“贫道的为人,适才在浙江金华府,道兄已然知晓明说了。”
话音刚落,半空中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二百年不见,赤脚道友还是那么豁然乐观”
听此,二仙齐抬头望向北面天际。
先是听到一阵仙乐从远到近,接着碧霄青天祥光九千里,紫雾缭缭,瑞彩万条,异香袭袭,五片金赤青玄黄的祥云缓缓飘近海岛。真君一观之下心中暗喜,赤脚大仙表面虽一副遇友人的喜容,但内心忐忑于:“自己一口回绝雁荡山真君的陈请,不欲间入当今天界秉钧者道乾御福仁寿大天尊为代表的新贵势力与四御为的天界元老之间的龌龃。此次下凡可谓两不讨好。”
正在赤脚大仙心绪起伏时,五片祥云离海岛仅距二里。但见:每片祥云上旌旗招展,彩幡幢幢;旌旗招展之下是队队金盔金甲,大红披风,佩刀挎枪,挺槊执矛的神将天兵,威风凛凛,甲仗耀日;彩幡幢幢之下是五个金童各执一面一色旗帜,从左至右分别是金赤青玄黄,;十个玉女每两人一组各提一支同色提香炉,从左至右分别是金赤青玄黄;五个金童所执的旗帜从左至右各书写着两个绣金大字依次是:西岳、南岳、东岳、北岳、中岳。彩旗与提香炉正中各站着一个天神,从左至右各穿着赤金、朱红、深青、灰黑、土黄色衮龙袍,头戴九旒冠冕。
真君倒身伏拜道:“小仙拜见五岳帝君,祝帝君寿富庚宁!”
赤脚大仙躬身道:“五位上仙请了。”
一答一应间,五岳帝君已按落祥云。各山的神将天兵顿时有序分散戍卫海岛各个要津,金童玉女摆开仪仗。五岳帝君令雁荡山真君免礼在前引路,相继与赤脚大仙娓娓而谈,往亭台水榭而去。当跨过石拱桥进入水榭后,分宾主坐定,五岳帝君坐北席。从左至右依次是:西岳华山帝君、南岳衡山帝君、东岳泰山帝君、北岳恒山帝君、中岳嵩山帝君。金童执幡,玉女酌酒侍立。真君与大仙坐南席,一右一左,由真君的四个侍仙服务。
大仙拱手微笑道:“五位上仙二百年不见,风采依旧,这第一杯酒该由贫道来敬。”
说着端起酒杯,敬奉五岳。
南岳帝君摆了摆手:“风采倒谈不上,自从三界巨变以降近三百年,邪佞猖狂,天愁地惨;苍生涂炭,天荆地棘;干名采誉之匪居端揆,炫玉贾石,腥秽透九重,浸九地;菇柔吐刚之流溢清境,遍浊境,放浪形骸,致丹丘万载之声隳于红尘。”
其余四岳虽平静默然,目光却有意无意窥向大仙。大仙端着酒杯心中一怔,干笑道:“上仙说得是,贫道数百年来安居天界,诸位上仙躬临戎阵,亲挡矢石,信及草木,恩被群生。故尔贫道才说这第一杯酒该敬五位上仙。”
五岳相互对望一眼,北岳帝君朝南岳帝君微笑道:“今日是吾辈两百年来第一次相聚,当尽情欢饮,叙久别之情,释烦心愁肠,切莫辜负案上的琼浆玉液,上界仙珍。”
边说边将目光投向赤脚大仙。大仙微笑附和道:“上仙所言正是贫道之所思。”
众仙相互交换一下眼神,爽朗开怀,互敬酒杯一饮而尽。玉女逐次给诸仙斟酒,当斟到大仙的酒杯时,他身躯微微一颤,伸出抖动的右掌盖住杯口。玉女顿时止住倾斜的壶口,正谈论的诸仙立时察觉到异动,六双目光齐整整地投向大仙,一旁的真君朝他小声道:“上仙可是贵体不适?”
大仙摇了摇头,一副醉醺醺地模样憨笑道:“对不住了诸位上仙,贫道失礼了。本来今日欢聚宜畅饮淋漓,不。。。意。。。这九千。。。年御。。。酒太。。。烈了,贫道刚饮一。。。杯。。。就醉意十。。。足。。。十足。”
说到最后口舌僵硬,身体剧烈晃动,倾尽全力地说完最后两字后,几致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