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雁声道:“莫非王爷出事了?”
“我已多日不曾收到宣州来信,想是已被控制。”
徐麟言罢转头,问蓝散:“李大人是东宫的人,可有听说什么消息?”
“太子行事又不需要向我交待,我怎么会知道?”
蓝散弯眼一笑,徐麟挑唇哼了一声,转头朝武雁声道:“宣州之事我们鞭长莫及,先把于春江查清再说。”
“是。”
武雁声先头带路,向地道深处而行。
地道内灯光昏暗,脚下凹凸不平,蓝散走得踉踉跄跄,没多时已落下一截。
她索性扶墙休息片刻,飘摇的灯火把孤单的影子扭得极长,狭长的地道将众人脚步声放大成一片蚕食般的沙沙声,她头顶一暗,徐麟不知何时折了回来,背向她蹲了,一言不把人背了起来。
蓝散没说话,冽朔刚作过,她确实没力气了,她俯在徐麟背上,听他清晰而富有韵律的脚步声,竟然感觉到久违的安然。
“睡着了?”
徐麟轻声问,她懒得说话,便“嗯。”
一声。
他微不可觉叹了口气,“还疼?”
蓝散微微抬起头,片刻后又趴回去,“不好意思了,离死还远着呢。”
徐麟不无遗憾地道,“那真是可惜了。”
地道不长,和一口旱井相连,说话间已至出口,武雁声等人顺着垂下的长绳爬了上去,想回手来接蓝散,徐麟却没给人,径直背着她攀了上去。
他如负无物,甚至空出一只手托着她,防止她从自己背上摔下去,片刻后跃出井口,不闻背后有声,偏头问:“李大人,不是吓晕过去了吧?”
“这么好的坐骑,哪能呢。”
蓝散脚踏实地,演了一把过河拆桥,武雁声忍笑忍得嘴角直抽,余下几名亲兵也咳嗽的咳嗽,看天的看天,生怕被徐麟灭口。
她环顾四周,只见是一处普通的北地民家小院,东西北各一间屋,夜幕残缺一角,东方已亮起铅灰色的天光。
徐麟没跟她一般见识,命大伙分头休息,几名汉子各自钻进左右厢,武雁声对着二人犯了难:“属下没料到李大人来,地方有限,不如大人跟将军在主屋将就一日吧。”
蓝散“唔”
了一声,负手进了北向主屋,武雁声暗乐:“主子这趟难遭的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羡慕?”
徐麟眼梢睨他一眼,“要不你来让朝廷通缉?”
“属下不敢。”
武雁声赶紧往后稍,徐麟单手负后往主屋去,中途停步回头,吩咐:“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老姜,沏壶姜茶来。”
说完推门进屋,蓝散已打着哈欠在榻上躺了,见他进来,朝地上示意,“地铺已帮你铺好了,不用客气。”
徐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除下外袍和军靴,走到地铺躺下,以臂做枕,阖目休息。
薄淡的光从窗格透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打下或深或浅的阴影,蓝散睡不着,她长于深宫十年,对旁人的揣度、利用、算计、甚至憎恨都习以为常,却对徐麟的善意莫知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