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麟轻笑一声,“先找个地方,天黑再想办法进城。”
所谓找个地方,只是距离县城远郊的一处岩凹,随着斜阳西落,暮色拉开帷幕,温度迅冷了下去,因为不能生火,蓝散缩在岩凹处迷糊了一会儿,徐麟见她抱膝坐着,整个人安静缩成一团,便解了披风给她。
蓝散微微张开眼,“过来给我靠会儿。”
徐麟微觉意外,不动声色在她旁边坐了下去,蓝散轻轻倚靠在他肩上,仿佛只是累了,徐麟却觉出狐狸不太对劲,借着月光见她面色苍白如透,眼角和唇角平直,便以食指背在她额上碰了一下。
他只觉触手如同碰到一块寒玉,一丝热度也无,不由压下眉宇,唤道:“李玄?”
“别吵……”
蓝散没睁眼,除了声音轻,听不出异样如常,“我睡一会儿。”
她此刻体内冷意刺骨,稍微一动,浑身骨缝就像被某种尖锐而冷硬的利器来回刮蹭,流动的寒意沿着四肢百骸汇聚在后背,感觉背后靠着一块极北之地的玄冰,冻得心口麻,每一寸呼吸都带着战栗的寒意。
她能做的全部只有寻找一个支点,不让自己倒下去,以免在徐麟面前暴露她毒的事实。
幸好徐麟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他收回试探的手指,抱臂阖目,当一根本分的柱子。
蓝散放下心来,呼吸越来越慢,徐麟手指搭在她腕脉上,半垂的眸光落在她脸,从这个角度,刚好清晰看见她眼尾的几根长睫,偶尔轻颤,不知是不是疼。
脉虽沉弱,但尚算平稳,他刚要收回的手停在半空,迟疑一瞬后,轻轻搭在她肩上,将其揽进自己怀中。
相比坚硬寒冷的石壁,徐麟胸膛温热宽厚,她下意识将自己缩了缩,靠向他怀中取暖,压紧的唇角微不可觉松了些许。
“别得寸进尺。”
徐麟轻声警告,却任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将手臂伸到底下由她枕着,靠坐浅寐。
月沉星落,夜晚过去大半,徐麟像一匹警醒的狼倏然张眼,四野皆寂,他垂眸时锋冷淡去,乌黑的眸子沉沉落在她脸上,又在她额上试了试温度。
蓝散拢了拢眉,长久的疼痛让她有一瞬迟钝,直到眼前模糊的面目清晰起来。
四目相对,她眼睫颤了颤,意识到二人姿态暧昧,动作不由一僵。
却见徐麟挑了挑眉,调侃道:“李大人占了我半晚便宜,该当如何?”
他说话时,垫在她头下的手微微用力,在她后颈捏了一把,蓝散这才意识到枕的是什么,赶紧坐起来,瞪着他没好气道:“能如何?娶你吗?”
“行啊!没有万八千两的聘礼我可不嫁。”
徐麟起身拍了拍袍摆沾染的尘土,听她嘲讽道:“徐将军这么便宜呢?”
“本将物美价廉。”
徐麟伸手把要走的人扯了回来,“况且那是跟李大人,别人可不是这个价。”
“怎么?”
蓝散一度怀疑这人吃错药了,“你还要强买强卖?”
狐狸翻脸无情,徐麟冷哼一声,一手揽上她腰,把人扛在了肩上,“强买还是强卖,得等进城扒了你的狐狸皮,看看值多少钱再说。”
蓝散头朝下晃得晕,只能用手砸徐麟的背,“……快放我下来,要吐了。”
“吐。”
他像扔麻包似的把她扔上马背,“吐脏了本将的衣裳,拿你的狐狸皮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