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一致认定东西应该就藏在漕运司大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里面。一来陈粮官是漕运司的老人,把东西藏在石狮子里面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二来那石狮子重达数百斤,几乎不可能有人去翻动它,也不虞水淹火烧,再安全不过。
可商量派谁去取东西时,众人却都犯了难。齐三和顾云臻不能露面,而那叛徒夏小年正领着漕帮的人在四处搜寻丐帮弟子,长老们也不便跑到正重兵囤围的漕运司去。更何况还要不惊动守卫,翻动那两个石狮子。
顾云臻思忖来思忖去,道:“只有请周书办出面了。”
齐三点头道:“听你所言,此人当靠得住,而且他可以去请宋相公出面,再妥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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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议定,由郑蹇乔装易容后悄悄去找周书办,让他想办法联络宋怀素,找到石狮子里面的罪证和印信。
郑蹇去后,时辰已晚,大伙横七竖八地睡下。也许是神经太兴奋,顾云臻许久都无法入眠。他脑子里思绪纷芸,一时想起石狮子里的罪证,一时却又想起了其华,转而忆起她在坟前说的那番绝情话,心痛难当。
到了后半夜,顾云臻仍然迷迷糊糊的,没有彻底进入梦乡。
不知是不是天冷了的原因,这一夜的运河边静得让人心惊,不但没有了素日听惯的鸦鸣蛐闹,连芦苇丛中的秋虫仿佛都被霜露给冻住了,没有出半点声息。
顾云臻眼皮愈来愈重,依稀又回到了青霞山顶,其华站在悬崖边,像朵盛开的白茶花。他向她奔去,急道:“小心掉下去!”
她却不认识他似的,决然地抹开了他的手。
转瞬间,他又回到了那沈氏的墓前,她淡漠地看着他,轻声道:“就这样吧,我们只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我是你的婶娘,你是官人的侄子,仅此而已。”
他满面灰败,心痛得难以成言。
她却又轻蔑地笑了笑,道:“小侯爷,你将来是要指挥二十万兵马的西路军主帅,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呢?”
——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呢?
为何不能相信?
除了娘和小叔叔,他最信任的人便是她了。
这世上只有她,让他一见便是那般的心生欢喜;让他辗转反侧、念念在心。
可她却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嘲讽地说道:“此回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
——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
——包括你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
……
恍若一盆雪水从头浇下,顾云臻猛地坐了起来。
半弦冷月挂在夜空,清辉洒下来投在船头,风和光影似乎都凝结住了,船舱外听不到有任何声音,静得让人想狂。
顾云臻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慢慢伸出右手,握住一旁的浆橹,这时才觉自己的掌心和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却又有了动静,天地间仿佛活过来了似的,虫鸣鸟叫声迭起,甚至还能听到两只水老鼠抢夺树枝的声音。
齐三和长老们也被惊醒了,纷纷坐起道:“怎么了?”
岸边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是与郑蹇约定的信号。莫四便要钻出船舱,顾云臻一把将他拉住,却没有说话。再过片刻,又传来几声鸟叫,仍是约定的暗号。鸟叫声后,有苍老的声音叫道:“在下周汝和,求见小侯爷和齐帮主。”
众人松了口气,顾云臻也如释重负,道:“进来吧。”
“咚!”
有人跳过水面,重重落在船头,激得船身微微一荡。
周书办钻进船舱,看见顾云臻,先是露出欣喜之色,转而又板起脸责道:“小侯爷,你闹得太不像话了,宋相公都不好替你说话。”
顾云臻往他手中看去,问道:“东西呢?有没有找到?”
周书办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齐三讶道:“怎么会没有找到?”
周书办面有沮丧之色,道:“金门镇失火,事关重大,宋相公也派人来了漕运司,故郑长老一找上我,我便禀告了宋相公的手下。他想办法调开守卫,我们将石狮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些东西。我们仍不死心,暗中将金门镇所有的石狮子都找了一遍,唉,还是没有找着。”
“这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