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六皇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被另一双眼睛盯着。
他一边虎视眈眈地朝那抹藏在灌木后的身影靠近,一边在心里想,怎么欺负人,才不会闹出事,让二哥知道了生气。
如今的六皇子已不是过去的六皇子。
就算要搞事,那也要先谋一谋再动。
以前他虽然也行事鲁莽,但二哥顶多训斥一顿,再不济让他抄抄书。
可上次太子生辰宴之后,他二哥动了真火。
回到母妃那连训斥都没,冷下脸来,直接让他跪佛堂,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六皇子自己还委屈愤懑呢,脑子里残留的还是父皇抱着季睿那个混蛋离开的画面,他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把季睿给摔下去。
凭什么!
凭什么父皇以前宠着季贵妃,季贵妃欺负他母妃,父皇不管不顾,现在父皇居然还宠季贵妃侄儿。
怒火,还有嫉妒、不甘和委屈把六皇子理智都烧没了,当时直接冲二皇子咆哮一声:“我没错,跪就跪,跪死了我也没错。”
梗着脖子怒瞪眼睛,这么一吼完,六皇子就一脚踹开拦着他的贴身近侍,愤然进了小佛堂,直挺挺地跪下了。
二皇子气极反笑,冷然道:“好,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一直跪下去。”
兄弟两弄得这么僵,良妃都稍感诧异,看一眼执拗不肯认错的小儿子,跪在那,还双拳紧握,不停喘粗气,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刚才良妃没错过,小儿子眼中湿润的水意,小儿子虽然生性好动,鲁莽冲动,但也脾气拗,骨头硬,不爽了当场就把气出了,从不是委屈自己,甚至是委屈到哭的人。
小时候学走路,摔疼了都憋着不哭,眼眶湿湿的,愣是又给憋了回去,转背就跟没事人一样。
而小六也最是崇拜他二哥,从还不会走路时就最喜欢二哥,每次见了承文就笑嘻嘻要抱,会走路之后更是他哥的小尾巴。
那时这小尾巴还因为哥哥每天早早出门上学,很晚才回来,闹着吵着要跟着一起去上学。
本来,良妃是想让他在毓秀宫多启蒙两年的,小皇子们可以选择在六岁前进入崇文馆学习。
宫里有孩子的,一般也是四五岁送去读书。
小六,活泼好动,性子急躁,不像大儿子承文从小就沉稳持重,更是从小就不怎么让她操心,小小年纪就表现了对读书的兴趣,所以三岁就去了崇文馆读书。
良妃是打算再磨一磨小儿子的耐性和脾气,才送去崇文馆进学的,奈何,小儿子也是个倔脾气,一听再过两三年,哥哥承文都不再崇文馆念书了,到时就不能跟哥哥一起上学,死活不干。
小儿子有时候闹起脾气来,良妃都没办法,还是承文蹲在小六跟前,跟他耐心讲明读书要早起,去了就要认真学,不能到处玩了,进了崇文馆更不能反悔,应付了事。
为了和哥哥一起上学,不喜欢读书的小六纠结一下,最后还是说要去崇文馆。
想到两个儿子小时候一些事,良妃眸中总会不自觉流出温柔笑意。
再从难得动了真火的大儿子那听到太子生辰宴发生的事,良妃眸中笑意一顿,片刻后,轻轻叹出一声。
二皇子见母妃叹气,不由道:“这次不能由着小六性子了,之前他才因为行事没分寸,莽直无脑,闹出那件事,惹得父皇震怒,见他被父皇罚过,受了一番罪了,母妃和我一时心软,没有再额外惩戒小六。”
“没成想,他是一点教训也不吃,脑子跟摆设一样,不分场合的闹脾气,惹是生非,再这样下去,以后迟早要惹出祸端。”
二皇子一双温润内敛的眼眸,此刻竟格外冷厉。
良妃又叹出一口气,抬起眼皮看向二皇子,“母妃明白,你想怎么教训小六,母妃都没有意见。”
二皇子看向良妃,忽然问:“母妃,可是有什么事?”
良妃忽地一笑,很好地藏起眼底那抹异样,“母妃能有什么事,就是希望小六这次的倔脾气早点过去,早点认错。”
见良妃面色无异,二皇子也没继续追问,只道:“小六的事,我会好好处理,母妃别太操心,如果母妃有其它事也别瞒着我,只管告诉我。儿子大了,改为母亲分忧了。”
良妃笑笑,“好,母妃不操心。”
等二皇子有事离开,良妃站在窗前,那一丝藏在面色下的忧思才浮了上来。
不知淑妃受了什么刺激,暗地里弄出那些事。
面上是向着德妃去的。
可是。。。。。
德妃不能有事。
良妃一向平和淡然的眉头一皱,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淑妃,近来也没有发生特殊的事。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后来,良妃眉头舒展开,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盒鸟食,洒了一点在窗前,几只寻食的小鸟立刻飞了下来,啄得嘚嘚作响。
良妃眉目淡淡地看着争食的鸟儿。
淑妃,没事找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季婉爱发疯,淑妃何尝不是。
只是一个蠢些,一个聪明些。
这宫里,何尝平静过一天一刻。
。。。。
六皇子可不知道这些,他在小佛堂跪了一整夜,虽说气还没全消,脾气却下去了,走失的理智也稍稍回笼。
慢慢地,他也琢磨明白了,二哥生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