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这女子虽然可怜,可是麻烦事我却不想惹上身,只好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于情于理都不该插手。你好声好气同令尊求求情,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再狠心也不可能把你往死里逼……”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女子哭着摇头,“家父是铁了心的要促成这门亲事,只因对方是……对方是清城的知府大人,有大权在手……”
“噗——”
我实在没能忍住,狠狠地喷了。
想不到楚龙吟那流氓居然已经是臭名昭着了呢!还“淫男狎女”
……这个这个,“传言”
的力量就是大,不论真假的反正总有人信。那家伙这会儿只怕正在府衙书房里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儿呢,万不会想到他自己的“恶名”
竟然把一个青春年华的少女吓得跳了河。
这女子被我喷得一愣,还要开口再求,我挥手制止,忍住好笑地道:“请恕我无法帮你了——我就是那位不尊礼法的知府大人身边的长随,小姐若要我带你走,我也只能把你带到府衙去——因为我就住在那里,别的地方我也一样无处可去。我看您还是好好儿地回家去罢,有时候人云亦云未见得可信,至少……我们家大人从没有断过一件冤案,也没有贪过一文钱。”
这女子更是怔在当场,没待她缓过神儿来,就听得远处一阵脚步声,便见一群家丁打扮之人跟着一名老者向着这边跑过来,叫着道:“小姐——小姐——可算寻到您了!”
既然有人接手了这个麻烦,那我也不再多留,转身拉了还在木化的庄秋水迅离开了现场,两个人水淋淋地回到府衙,幸好楚家兄弟还在前堂问案,我便趁着这功夫在房内洗了个澡,换上套干衣服,歇了一大会儿才觉得缓过了些劲儿来,对着油灯誓以后说什么也不同庄秋水那霉神一起上街了——这一圈儿转下来我得减寿十年呢!
中午的时候庄夫人亲自过来拉我到她那里去吃午饭,说是为了犒劳我今天帮庄秋水买衣服的苦功,楚龙吟也不拦着,甚至还想一并过去蹭饭吃,被庄夫人嗔笑着拦了回去。
用饭期间庄夫人一个劲儿地令庄秋水给我夹菜添饭,知道阻止不了她,我也只好生受了,唯一比较不能忍受的是……庄秋水也忒木了些,总摁着一个菜给我夹,害我吃了一肚子菠菜,险些就化身为大力水手了。
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楚龙吟将手头上的公务一股脑儿地丢给了楚凤箫,带着我一摇二晃地回到房间去换衣服准备赴宴。他从楚凤箫那里借来的是件石青色的外衫,乍一看竟和我新买的这件缥色十分相近,于是我临时决定还穿着旧衣服去,无奈这家伙不依,以亲手为我换衣服相要胁,逼我穿上了那套新买的。
于是当我穿好之后他也现了这两件衣服颜色上的玄妙,眯着眼一阵坏笑,道:“啧啧,瞧瞧,你我两个连衣服都如此相搭相配,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么?”
“小的高攀不起。”
我丢给他一句。
“那老爷我就低就好了,”
他眨眨眼,“愿随小天儿你抛家舍业浪迹天涯,可好呢?”
早就习惯了他不着调的玩笑,因此根本不当真,推门先出了房间,他便在后面跟出来,大手一伸握在我的脖颈上,将我箍住扯到身畔,低声笑道:“这一次相亲会上也给小天儿你找位如花美眷,怎样?”
“不必了,大人先把自己的终身敲定罢。哦——大人您今年贵庚了呢?”
我略带讥诮地挑眼儿看向他。
“老爷我尚是弱冠,青春大好,芳华无限。”
楚龙吟得意洋洋地道。
我呸哟,还弱冠,他倒是会装嫩,瞅他这一脸猥琐大叔的样子,至少也得二十好几了呢,在古代这个年纪还没娶妻,只怕不是这家伙没有女人要就是有什么隐疾,譬如什么萎了什么不举了之类的。
说着便到了门口,见穿着新衣服的庄秋水戳在那里装木头,楚龙吟先就“哈”
了一声,手中扇柄向前一递,挑起庄秋水下巴坏笑不已:“啧啧啧!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想我们庄先生如此英俊脱俗,终日套在那身老鸹服里实在是埋没了这份姿色!……嗳呀呀,我倒后悔了,偏生叫着庄先生同去赴宴,这一来岂不是风头全要被你占去了么?”
庄秋水面无表情地道:“那我再去换回旧衣来。”
“旧衣?”
楚龙吟收回用扇子调戏人家的手,转脸向我道:“回头去告诉庄夫人,庄先生那些黑不溜秋的衣服一件也莫要留,扯巴扯巴全当擦脚布好了。”
没等我应声,庄先生在那里木然道:“属下家中已有擦脚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