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出班门,经过的班级大多无人,太阳落下的金光熏陶暖意。
时钰跟着江淮然,即使有意赶上,前面那人像是背部有感知,她靠近一米,那两只大长腿宛如上了火烤架子,走得火急火燎,仍不失一点优雅。
她追了两次,后面不追了,两人因此拉开四五米的距离。距离体育馆还差两百个台阶,江淮然愣是不管她的死活,闷头行走。
“江淮然!”
她终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江淮然回身,他站在台阶上,校服宽松却抵不住他身材清瘦而笔直,宛如清风中坚挺独立的绿竹。
“你哪吒啊,穿个风火轮酷酷飞。”
时钰撑着软的膝盖,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耳边恍然听到一声饱含喃声的“对不起。”
她仰头,在高台阶上方的少年,眨巴湿红的眼眶,愧疚般掉着泪,他傻愣愣地双手下垂,低着头任泪水直落。
“你最近哭的次数有点多。”
时钰走到他身边,单手支着大理石扶手,稍喘着气道:“干嘛说对不起?”
缓过气后,仍没有得到答复。她只好仰头,清瘦又好看的男孩,沉默地流泪。
一句话不说。
良久,时钰看得有些烦,微微拧眉道:“只会哭,还不讲话,到底见不见长辈?”
“。。。。。。”
“那我可就逃单了啊。。。。。。”
听到这句,一直默默流泪的人,神情有所触动。江淮然睁着盛满水雾的瞳眸,清透眼底又掉几颗泪,他紧咬唇齿,沙哑清冷的音感,含着不尚明显地破碎:“臭。。。。。。我臭。”
他本该今天晚上泡药浴的,刚才一定是臭味散出来被时钰闻到了。。。。。。
时钰漠着脸,再看江淮然可怜兮兮的样,她直起腰,双手捏上水痕遍布的双颊,直白道:“你又在私自误会我的话了。”
“我说你太香了,可没说过你臭。”
他眨动湿润眼睫,盯着她,小声哼道:“我臭。我一直都知道。”
“。。。。。。”
被pua成功的人,她一百张口说香,他就有两百张嘴说自己臭。
时钰满手滑腻,掌心都是水,她瞥了眼:“拿一张纸巾出来。”
他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包完整的纸巾,开袋时,淡雅的香味溢出。
接过纸巾,时钰动指细致地擦手,擦干后再抬眼,江淮然怔怔看她,眸中又委屈得掉几行泪。
“怎么。你以为我找你拿纸巾,是帮你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