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衡了多年,區政府一向期待著能夠藉機占據上風。因此這次的事件中,他們或許更傾向於作壁上觀,甚至協助暗殺:
鷸蚌相爭的情況下,一旦「隕落」失手,政府在d城的話語權就會顯著增強,「隕落」也可能由此腹背受敵。
「嘖。」
一想到這些政客之間的伎倆,梁丘言就頭疼得厲害。
他翻了個身,想伸手去拿床柜上的水,動作卻忽然停在半空。好一會兒,他才用另一隻手在背後摸了摸——除了床單,自然空無一物。
梁丘言笑得有些自嘲。
他剛才那一瞬恍惚覺得背後有溫度,還以為身在家中,小易也躺在一旁。再仔細看看周圍冷硬的四壁,梁丘言才想起那人早已經登上飛機了。
自己卻連送行都沒來得及。
由於通訊受到管制,現如今梁丘言無法和組織以外的人聯繫,因而電話聯繫是不可能的。
他想起傍晚離家時易解的擁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軟香甜,伴著耳語。
「言哥,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想你了。」語調深情款款。
呸。鬼才信。
這個小沒良心的,大概明天就把自己拋諸腦後了吧。
梁丘言猛然坐了起來,給自己一巴掌。
你在這裡婆婆媽媽地糾結什麼呢?!不是你親手把他送走的嗎?!筷子都扔了還想著味兒,你想屁吃!他媽的果然被慣出一身毛病來了!!
興許是那一巴掌的動靜太大,梁丘言不久就聽見有人敲門。
他趕忙換了副表情,揚聲道:「請進。」
「大哥,」俞梓小心翼翼地走到梁丘言身邊,瞄了一眼對方的那半邊臉,道:「你要是不高興,拿那些訓練器械出氣也行,怎麼還對自己上手啊?」
梁丘言別過臉:「沒你的事。」
「小俞,你的休息室離這裡有段距離,別隨便出門瞎晃。」他又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梁丘言心頭不爽,但俞梓也沒好到哪去。
他先前準備就寢,可一躺在床上,腦子裡就浮現出梅青站在老宅的客廳門口,把自己那條內褲當做大禮奉上時的嘴臉,登時氣得肺都要裂開了。反正橫豎是睡不著,不如去找大哥談心。
誰成想俞梓剛一走到門口,就隔著視窗看見梁丘言如此「摧殘」自己,嚇了一跳,趕忙進門詢問。
「唉,大哥,」他拍了拍梁丘言的後背:「你這麼做是對的。讓小易留在d城實在太危險了。要是換作我,恐怕還下不了決心。」
「哈,」梁丘言淡淡道:「你不必勸我。小易早晚都要離開,這件事只是個推手而已。」
這算什麼?千年鐵樹出師不利,用自己半輩子單身換對方平安喜樂,也算得上楷模了。但梁丘言拒絕接受這項褒獎。
丟人。
「那。。。。。。」俞梓撓了撓頭:「大哥,你以後還打算去找他麼?」
「他說要回來找我,」梁丘言笑道:「你信麼?反正我可不信。而且那時已經換了住址,量他掘地三尺也難找到。」
俞梓一怔。
即便很在意,即便對方也已直白地表露了心跡,他仍不為所動。如果。。。。。。梁丘言僅僅是一個普通的花店老闆,兩人此時是否已經修成正果了?
不。既然是「獅子」,又怎會甘願平淡過完一生。
俞梓忽然在想:或許小易和自己一樣,也被梁丘言身上這股溫暖而熾烈的氣質所吸引,才會對其趨之若鶩吧?
思來想去,俞梓發現此題無解。
「嘶——」他煩躁地抽了一口氣,環顧四周:「媽的,真要命,領袖的休息室里怎麼不放酒?大哥,有水麼?」
梁丘言敲了他一記,將玻璃杯遞過去:「今天的會議上沒聽清楚?那幫人九成都是資深殺手,去年那個參選議員就是被他們割的腦袋,家裡上百號保鏢和紙糊的一樣!喝酒?先想想能不能保住你吃飯的傢伙吧!」
俞梓挨了梁丘言教訓,沒敢反駁,嘬了一口水道:「說的是。不過就算再厲害,我們也照樣取他們的狗命!」
「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心事,俞梓一笑:「姓和的那個老傢伙恐怕怎麼也沒想到,不讓你出d城,但沒說你不能在d城裡活動啊!恐怕上頭還得謝謝他,沒把你過早派出城外呢!」
梁丘言也笑了:「哈,和躍老頭最近煩的事可多著呢,還要成天幫他家裡的狗崽子擦屁股,哪有時間顧我?」
俞梓點頭道:「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我覺得這件事簡直巧得離譜啊!秩翼和和氏正好選在那個時候修約,間接中斷了和氏繼續追究責任的流程!」
「而且,我上次偶然從情報組那裡聽來消息,說什麼秩翼竟然在與和氏簽訂的協議中提到了『隕落』,還定了什麼特殊條款。。。。。。」
俞梓半眯起眼,壓低聲音道:「大哥,你說,這個『特殊條款』,不會真的和你有關係吧?」
梁丘言大笑:「小俞,我看你真是傻實心了!你大哥我成天和槍子兒打交道,在道上有點名聲,可在商圈算哪棵蔥?就算真有什麼條款,那也肯定與合作相關啊!」
「可是。。。。。。」
俞梓正要繼續爭辯,怎料身後又響起一陣敲門聲。
兩人一望見門外那人的樣貌,都迅閉上了嘴。
「請開一下門。」梅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