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梁丘言笑道:「這說明小俞很關心我啊,你這是什麼表情?就像我吃了他送的東西會出人命一樣。」
「會,」易解又舀起一勺湯,悶聲道:「我會嫉妒致死。」
梁丘言皺了皺眉。他實在看不透這小傢伙腦子裡裝了什麼。算計人的時候可謂老奸巨猾,現在看起來真實年齡又不過三歲;脾氣分明很好,一遇上這種問題又變得小肚雞腸。
「小易,你的手藝又進步了,」梁丘言儘可能摒棄其他溢美之詞,以免讓對方看出來自己的真實想法:「但你對俞梓的看法還沒進步。」
易解微笑道:「謝謝誇獎。但我對於這位輕易就能和你勾肩搭背、同床共枕的俞先生,真是忌憚得不得了。」
不用問,梁丘言也清楚自己聽見的都是實話。之前因為種種原因好歹保留了一層掩飾,現在卻是自己提出要聽易解如實交代,的確直接得讓人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梁丘言,你說你一個奔三的人,就算刁難人也得有個限度,怎麼什麼要求都被你占了??
「咳,」想到這裡,梁丘言乾咳了一聲:「那個,其實沒必要。我們知道分寸,梅青也和他關係好得很,你這麼說反而會讓小俞為難的。」
「而且你大可不必管這件事,」梁丘言略覺心虛,拿著筷子在湯碗裡攪和那幾塊雞肉,油花兒也隨著筷子漂轉:「你。。。。。。不是快走了嗎,或許之後也很難再聯繫。。。。。。」
碗筷忽然被奪走了。
梁丘言還怔在那裡,易解已經吻了上去。他吻得很急切,仿佛是要品出對方唇瓣上的每一寸滋味,還一併掠走了那層來不及擦乾的油水。
一吻就是半晌。
梁丘言推開他的時候有些窘迫。他有理由懷疑這小子純粹就是為了占他一口雞湯的便宜。
「你你你他媽幹什麼?」梁丘言狠命用紙巾擦著嘴唇:「又耍我?!」
易解搖頭。
「很久都沒有吻你了。我只是。。。。。。不想忘記吻你的時候是什麼滋味。」
一句話,戳在了梁丘言心窩裡。
易解眼中是清晰可見的落寞。梁丘言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梅青昨天也過來和他聊了一會有關易解的事情。
想想覺得自己挺殘忍:一句話就能讓這齣長達數年的鬧劇轉瞬謝幕。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易解在從中努力,更要命的是,梁丘言不得不承認自己那時候樂在其中。
事到如今說要分別,易解也沒有一句怨言。
縱然梁丘言難以忍受欺騙,他內心也開始不自覺地衡量這其中究竟包含著多少真誠。
他忽然覺得這小子的勇氣令人嘆服。畢竟對於任何常人來說,都很難常年在一個人身上孤注一擲地投入——而且極可能收效甚微。
如果換作梁丘言自己,恐怕早就放棄了。
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他?
梁丘言伸出手,撫了撫易解的腦袋。
「你膽子真的挺大的,」梁丘言笑得有些無奈:「怎麼就想到和一頭獅子較勁呢,不怕死麼?」
「因為喜歡,所以不怕。」易解將梁丘言拉近,一字一頓。
窗外的夕陽在梁丘言眼中搖搖欲墜。
因為喜歡,所以不畏一切艱難。
第58章故地
康復期過得飛快。
好在梁丘言的腿骨只是小面積挫傷,再加上身體素質的基底,到約定的出遊期限時,他身上的石膏已經被拆卸下來了。除了沒法大幅度跑跳,梁丘言現在基本上已經行動自如。
飛機降落時,s城正晴空萬里。
與d城同樣,大都市的天際即便再晴朗,也不可能顯現出鄉村上空那樣通透的碧藍色。
「王大哥!」易解向等在機場外的那位中年男性招手道。
對方一看清來人,隨即滿面紅光地跑來迎接。或許是聽易解說梁丘言身上帶著傷,因此說什麼也不肯讓他負重,就連巴掌大的斜跨包也一併搶了過去。
「謝謝。。。。。。」
梁丘言略有些侷促。他並不認識這位極熱情的男人,但看樣子應該和易解是老交情了。
易解看出了梁丘言的拘謹,在他耳邊悄聲道:「這位是王大哥。我和我母親之前住在這裡的時候,聘了他夫人到家裡做家務。夫妻兩個人都相當實誠,放心吧。」
梁丘言點頭。
他也是臨行前才得知s城承載了易解的童年。當初支謝還在外打拼,s城也尚未躍居一線城市,支謝就領著髮妻在這裡築了巢,想來日子也是苦中有甜的。後來不必說,誘惑越了誓言,這個小家就此分崩離析。
很難想像,那個苦命的女子在連續遭遇婚變和奪子之後,是如何繼續支撐下來的。
「小易啊,你們可終於來了!」
王興笑道,一面和善地打量著梁丘言:「這位就是梁丘先生吧?唉,我老婆這幾天總揪著問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們,吵得我耳朵眼裡到現在還嗡嗡呢!」
「叫我小言就好。」梁丘言道。
「辛苦你了,王大哥。代我向嫂子問好,」易解點了點頭:「如果方便的話,過兩天我們親自登門拜訪。」
一聽這話,王興兩頰上的飽滿的橫肉就被擠上了眼尾:「哎喲,什麼拜訪不拜訪的!兩年不見,怎麼這麼見外了?你們二位想來咱們家玩,隨時歡迎!哦,或者讓我老婆做點菜給你們帶過去。。。。。。小易,你不是一直很喜歡你嫂子的手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