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他才發覺剛才攥的那束是玫瑰,被尖刺劃傷的地方正滲出血珠來。梁丘言氣結,倚著牆蹲下,定了定神,將一頭金髮揉得亂七八糟。
現在是晚間七點十二分。
只要踏出大門,他往後至少兩年時間都不得再過問店內的一切事務。
該死。梁丘言順勢坐在地上,地磚冷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d城正處在盛夏,此時斜暉照透了對面那座摩天大廈的玻璃幕牆,施捨出一些給這家名為「狩獵」的花店,也使得落地窗隱約映出地上這個男人的模樣來。
梁丘言緊盯住面前那雙眼睛——色澤與餘暉近似,神情不甚服帖。
依靠這張本國與e國混血得來的優質面孔,梁丘言的花店即便開張時間隨機,也吸引了大量慕名而來的顧客。而且據他觀測,其中多半是omega。
身為一名經常被誤認為a1pha的Beta,梁丘言只好時刻提防某些臨近發情期,且對自己頗有興的人。但Beta通常對信息素感覺遲鈍,無法依據嗅覺判定對方類型,他只好更多依靠視覺。
剛才那位小姐,大概最近使用了抑制劑吧。
至於為何遲遲不尋找伴侶,梁丘言其實是不願給旁人和自己添麻煩。
但是。。。。。。某些麻煩實在避無可避。
「嗡——」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聽起來尤為刺耳。
梁丘言草率地接通了電話。
「喂,朔哥。」
「餵?」對方似乎與某個瘋狂的世界僅有一門之隔,透過手機能模糊聽到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在門後持續轟炸:
「我說獅子,這回是真特麼碰硬釘子了,我也忍不了。上頭三個『裁決人』竟然全是一幫軟蛋,對自己人罰這麼重!還封了你的花店和銀行帳戶?!」
聽6朔像往常一樣稱呼他的代號,梁丘言笑得有些諷刺。
「朔哥,」他站起身:「最近還是喊我『小言』吧,代號聽著鬧心。」
「唉,真是越來越不像話,」6朔長嘆一聲道:「就算揍殘那傢伙又怎麼樣,他仗著自家財團勢力,只差騎在我們脖子上撒尿了!更何況你也沒把他打殘,躺幾個月而已。。。。。。」
「夠了。」梁丘言沉聲打斷,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
「傷害『保護人』,確實違反了組織規定。我。。。。。。接受處罰。」
音樂聲有變大的趨勢。
「他媽的。。。。。。這可不像你小子平常的作風,」半晌,6朔咋舌道:「今晚到『廢土』來,我們哥倆當面談。正好放鬆一下。」
電話那頭的嘈雜聲猛地以幾何倍數增長,直轟得梁丘言耳膜陣痛,隨後戛然而止。
「一點兒沒變。」梁丘言對著黑屏輕笑,心情稍有好轉。
他回身再細看一眼店內的花,用紗布匆匆包紮好手掌,從剛挎上的帆布包里取來棒球帽戴上,一邊邁步從大門走了出去。
「廢土」是6朔與朋友合夥開的酒吧,位於d城南區,與花店相隔大約三個街區,梁丘言以前常去那裡散心。
雖說南區比較老舊,近年來也隨處能夠看到年輕男女們戴著一片式的交互眼鏡,走在路上便會忽然叫嚷起偶像的相關消息,然後躲到樹蔭下調試,以便詳細瀏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