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叹息道:“人家是一番好意,别总往歪了想。”
江斌满脸不屑:“他确实好心,空手来的不说,最后还把我之前,从市里带的辅导资料,全给要走了。”
“你给了?”
老校长疑惑道。
“为什么不给?他是教研主任、学科带头人,资料在他手里,比在我手里更有用。”
“可这次考试,你们班的成绩,差点就把一班给了。江斌,于私来说,我希望你能越他,而那些优选出来的辅导教材,会给你提供很大的助力。”
江斌直接坐起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能不能别把什么事,都往仕途上扯?如果我的教材,能让他一班,甚至全校多出几个人才,我巴不得给他!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刨食的孩子,一班成绩好,跟三班成绩好,有什么区别?!”
老校长摇头笑道:“我说了,这是于私。于公,我自然赞成你的做法。江斌,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老师心里很欣慰!”
“是欣慰还是嘲笑?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后…最后却是这样。”
江斌咬着牙,不敢与校长对视,只得转头望向窗外,特委屈地说:“老师,我好迷茫!我觉得一切都是徒劳,也许我就是个最普通的老师,我跟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太高估自己了。”
“准备放弃了?”
校长问。
“想了很多次。”
江斌诚实地回答。
“放弃也好。”
老校长抬手,轻拍着江斌的胳膊,满眼心疼道:“放弃,没什么不好的。”
话音渐落,病房里是长久的宁静;江斌死抓着被子,把身子背过去,不想让恩师看到自己眼里的泪。
许久,老校长才叹息道:“今天中午,其他班的学生,要么午休,要么在操场上活动。只有初二三班,如往常一样,他们依旧在班里努力学习,纪律特别好,甚至没有一个人跑出去上厕所。”
江斌病了,第二天醒来,他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从床上坐起来。
连续地熬夜、焦虑、自我否定,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现实带来的精神打击,更让他有些一蹶不振。
与之交好的同事,三班物理老师张衡,喊他吃早饭时,现了这一状况,便急忙叫人,把江斌送去了医院。
上午的数学课,临时改成了物理。当被学生们问及,班主任去哪儿的时候,张衡本不想让学生们跟着伤心。但这些都是江斌心爱的孩子,他们有权知道。于是他叹息说:“你们班主任病了,住院去了。”
消息一出,三班好多人竟然都沸腾了!他们拍桌子、敲板凳,有的甚至上蹿下跳!
“暴君终于垮了!”
“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之前那么折磨咱们,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那一刻,张衡很难相信,这就江斌夜以继日,为之付出的学生们。值得吗?看看他们一个个欢呼的嘴脸,我亲爱的朋友,你的付出值得吗?
“砰!”
张衡一拳砸在讲桌上,咬牙怒目:“你们…你们寡廉鲜耻!你们不配,什么都不配!江老师为了你们,把身子都熬垮了,你们却是这种态度,呵!看来…看来……”
张衡脸上的眼镜都在抖,他本想说,看来人真分三六九等,人真的有资质之别。而你们这些幸灾乐祸的学生,就是资质最差的败类,你们就是一群朽木,你们不值得付出。
可作为一名老师,他终究没能把话说出来。他的身份,不允许自己使用这种语言,来攻击学生。
中午在食堂吃饭,几大班委都凑在了一起。班长提议,要不要趁午休时间,买点水果去探望班主任?
这个提议,却被高原给否了。“班主任好不容易定下的规矩,午休时间照常上课。咱们要是带头逃课,那班里就乱套了。江老师肯定希望,他在与不在,班里都一切照常。”
众人觉得有理,便不再作声。倒是饭桌对面的建,总时不时朝大江这边看。
高原心细,便拿胳膊碰了碰大江,压低声音说:“建最近表现不错,我感觉他有意想跟你修复关系。大江,要不你就跟他和好吧,总感觉这些日子,他挺孤独的。”
可大江竟然把筷子一摔,猛地起身吼道:“老子不跟‘害群之马’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