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簡嘉好奇張望時,她感覺到手背被輕輕碰了兩下,低頭一看,就見秦朗舉著半個蛋白遞了過來。瘦小的孩子聲音細軟,微黃的軟發像是春日剛剛發芽的小草一樣軟軟晃動著:「姐姐吃。」
簡嘉心頭一軟,忍不住伸手將秦朗支棱起來的軟發輕輕按下:「姐姐不餓,朗兒自己吃。」
見簡嘉態度堅決,秦朗才收回了蛋白,乖乖坐在了迴廊下的小矮桌旁小口小口啃起了雞蛋。
大鍋中的水受熱發出了輕微的「呲呲」聲,就在簡嘉以為秦易是準備燒開水時,他從灶台後方走了出來。長臂一伸,秦易從樑上懸吊的掛鉤上取下了一隻大竹籃。
竹籃中有長長的韭菜,紫紅色的莧菜,梗子粗長的白菜,還有頂著黃色花朵的芥菜。就在簡嘉思考著秦易要用這些蔬菜做什麼時,就見秦易取出了一把鋒利的菜刀,在簡嘉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他就這麼剁吧剁吧將所有的菜切成了長短不一的段兒,丟進了還沒完全燒開的水裡。
這是簡嘉從沒見過的操作,蔬菜遇到熱水散發出奇特的草味,鍋中原本清澈的水變成了古怪的灰色,長長短短的蔬菜蔫頭耷腦地漂浮在水面之上。
然後秦易從一邊的柜子里取出了兩碗麵粉扣在了死不瞑目的蔬菜上,一頓攪合之後,鐵鍋中出現了大半鍋夾雜著菜梗的灰色的糊糊。待到糊糊完全燒開,秦易像模像樣地往鍋里撒了三大勺鹽和兩勺豆油。
簡嘉倒吸一口冷氣,心中升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這……不會就是他們的午飯吧?
仿佛為了證實她的想法,秦易的聲音從廚房中傳來:「可以開飯了。」
簡嘉瞅著那半鍋冒著泡的糊糊,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僵硬地轉過頭,小聲詢問秦朗:「你兄長平時就這麼做飯?」
秦朗抬起頭,擦擦沾了蛋黃的唇角認真地說道:「平時不這樣。」
還沒等簡嘉鬆一口氣,就聽秦朗說道:「平時沒有這麼多種菜,也不放這麼多油。」
秦家人用來吃飯的碗都是粗瓷碗,除了秦朗用的碗小兩圈之外,簡嘉面前的碗比她的腦袋還要大。淺灰色的碗中盛著深灰色的糊糊,糊糊中隱約可見菜梗和未化開的面坨坨,說這是豬食簡嘉都覺得委屈了豬!
見簡嘉眼神複雜地盯著自己,秦易眉頭微皺:「怎麼了?」
簡嘉搖了搖頭:「沒什麼。」心中卻唏噓不已:可憐,長得這麼好看,廚藝卻這麼垃圾。
只是喝了兩口,簡嘉就覺得苦味從舌根擴散到了整個口腔。她悄悄看了一眼秦易,只見他正捧著各自的碗大口大口喝著麵糊。面容俊朗的男人大刀闊斧地端著碗,眨眼間一大碗糊糊就已經見了底,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吃的是什麼珍饈。
簡嘉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後,她決定再給自己一個嘗試的機會。筷子挑起一坨糊糊,簡嘉閉上眼,堅強地將糊糊塞到了口中。
這是一種詭異的味道,糊糊剛進嘴的時候能感覺到鹹味,隨之而來的就是微微的苦,細細嚼一嚼,還能嘗到顆粒感的麵疙瘩和菜蔬的厚纖維。揮之不去的苦味越發濃郁,她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作為一個美食博主,她素來尊重每一種食材,只要不是太難吃,她會湊合湊合全部吃掉。可是現在,她有一種食不下咽的感覺。
再看秦朗,她突然找到了組織。秦朗抱著小碗,正苦著臉小口小口扒著糊糊。簡嘉看過去的時候,秦朗突然停下了吞咽的動作,他伸出手從嘴巴裡面拽出了一根長長的韭菜。
簡嘉:……
難為孩子了,小小年紀就要受這種苦。
這時簡嘉想到了她昨晚製作的油餅,正當她想起身去取油餅時,就聽秦易說道::「今天下午我要上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罷他抬起眼帘看了簡嘉一眼,神色淡淡:「我們這片山林還算安全,不過如果你要去鎮上,最好還是等我回來。」
簡嘉沉默地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去鎮上的打算,一來她不認識路,二來山路難行,山中難免有危險。比起出行,她更想收拾一下房間,熟悉秦家的環境。
秦易吃飯的度極快,說完這話之後,他已經放下了筷子。他放下筷子的同時,秦朗也放下了筷子:「我吃飽了,姐姐慢慢吃。」
簡嘉瞅著自己碗中剩下的大半碗糊糊,她也想慢慢吃,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啊。秦易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快道:「你慢慢吃,如果有剩的就給將軍。」
將軍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此刻它吐著舌頭,大尾巴搖出了殘影,黑溜溜的圓眼睛正定定的看著簡嘉手中的大碗。簡嘉側頭看了看油光水滑的狗子,難以想像它能靠著糊糊長得這麼健壯。
午飯過後,秦易上了山,秦朗犯困回房休息了。秦家變得安靜了下來,直到這時簡嘉才靜下心來邁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這間房間方正寬大,但原主的嫁妝和原有的家具將房間堆得稍顯擁擠。簡嘉推開窗戶,屋外的光線從窗口投射進屋子,這讓她更加清楚地看見了房間中的細節。
這間屋子應當很久沒人居住了,屋中有一股淡淡的灰霉味,黑灰色的牆面色彩有些斑駁,牆角處結著幾張蛛網,泥土地面裂出了指縫寬的裂縫,黑色的縫隙中有不知名的蟲兒在小聲地吱吱著。比起原主的房間,這間屋子略顯粗糙,但是簡嘉心中卻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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