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分别洗过澡后,穿着浴袍的席延走出来,毛巾覆着湿漉漉的黑发,发尾滴落一粒水珠,洇在肩头。
立在落地窗前的沈季钰,举着手机,回过头来,一眼瞧见洗澡后的席延。
那双惺忪的凤眸瞬间撑大,编织着危险的信息,黏在alpha身上,却仍伪装着无事发生,对着电话那头吩咐工作上的事务。
席延没太往那边看去,坐往靠近玄关的沙发椅,微垂着脑袋,手覆在毛巾上擦拭头发,没用吹风机,无非是怕扰到沈季钰谈及正事。
“我明天会去一趟展厅。”
沈季钰走过来,不因席延在场而避开谈及正事,他在跟进一款全息游戏项目,正好走到席延跟前停下。
——有什么好像变味了。
席延的视线不知该焦距在哪里。
就在半个小时前,周羡发来那些话,于他而言是揭开了装聋作哑的纱网,本就是相当懦弱的行为,而他,当真如此过了一个星期。
早在离职前的聚餐当日,昏暗的KTV里,他闭上眼也是那双凤眸的轮廓。
所有可能性都重叠在一起,津海市,酒店房卡,海外归来的omega,无效的信息素抑制剂,以及不知具体数值的高匹配度,造成了那次的标记意外。
关于沈季钰的身份,思忖过各种可能,席延在当时多少走向了这个最离谱的猜测。
“你在想什么。”
头顶上传来沈季钰的嗓音,抬起脸,才发觉对方不知何时挂断了电话。
在这瞬间。
席延不自觉地望着那双漂亮凤眸,所有的细枝末节如拼图,彻底拼凑出了不愿面对的真相——
沈季钰就是沈思宁口中回国动腺体切除手术的哥哥。
席延不停地擦拭着即将干了的头发。
而沈季钰将手机重重地搁在桌台,就连吐息也带着冷漠的气息,毋庸置疑,omega是高处不胜寒的上位者。
与他本就有着云泥之别。
见他没有回应,沈季钰心中沉浮,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似随口问道:“不吹头发?”
“没事。”
席延搁下湿了的毛巾,“已经干了。”
气氛比起刚进门时,相差甚远,分明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情,alpha和omega却默契地避开最敏感的话题。
沈季钰惯会察言观色,能感觉到席延有所顾虑,大概……是猜到了?
但没开口,心里又在想些什么,是他无从探究的东西。
“睡吧。”
沈季钰心里也乱,往大床走去,啪嗒关掉几乎所有的灯,睡在靠左边的位置。
席延顿了顿,也起身走往床的另一边,他的脚步很轻,到了床沿才开口问:“我要不打地铺吧。”
沈季钰整个坐起,剜向他,似笑而非地问:“别告诉我,你跟前任没睡过一张床。”
“……”
席延知道他在意(),就更不愿提及⒙[((),毕竟他不清楚沈季钰究竟知不知道他和沈思宁有过一段。
他难免认真地解释:“他陪我考试,会来跟我一起住,有过三次,但每次开的都是双人床房,我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密。”
“你身体情况特殊,跟我睡一张床不好,而且——”
沈季钰深吸口气:“怕我对你耍流氓?”
这回又变成了席延接不上话,你来我往的踢皮球,他叹声气,还是掀开被子的另一角,钻了进去。
“那睡吧。”
“……”
这下变成沈季钰睡不着了,心里悬着一口气,重新躺下,背对着席延,闭上眼什么也不想说。
席延两手搭在腹部,呼吸缓慢,却全无半分睡意,平时这般时候还在看书学习,哪能真的说睡就睡。
忽然。
沈季钰翻过身来,妥协似的,主动问席延周末打算做什么:“你跨市旅游,好心陪我,但我工作上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
席延朝他的方向侧去视线,说没关系:“我应该会去图书馆。”
沈季钰笑了笑,心想还真是个书呆子,端详着他的那张脸,隔着迷雾似的。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
沈季钰的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说话很轻,“我也像现在的你这样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