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允赶到医院的时候时长荣还待在抢救室里面,王婶对面站着一名护士正在她耳边低声交待些什么。
见时允匆匆赶过来,对方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眸瞬间一亮,之后把护士方才递过来的一沓文件全部塞进了时允怀里,告诉他这些都需要签。
时允手里拿过笔,文件上的内容压根看都不看,跟随着护士的指引说是让在哪里签字、笔尖就老老实实落在哪里。
护士简短交待了两句说是让家属在门外等着千万不要离开,之后拿着时允签好的东西又急急忙忙进了抢救室。
时允透过打开的门缝往里瞟了一眼,除去隐约透出医生忙碌身影的蓝色屏风,和时长荣裸露在外的一双赤脚,其余皆被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握在身侧的双拳无意识紧了紧,时允拉住王婶急切询问:“他今天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生了什么。”
王婶一个劲摇头,看上去也是慌极了,说话间喘着粗气:“时总下午回来吃完饭说是很累,想回屋睡一会,就上了楼。后来书房来了电话我怕误了事,就跑到屋里面去叫他,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人回应,推门进去一看……”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王婶至今犹感心惊,捂住了胸口:“人已经在地上躺着不知道多久了。”
“他最近有按时吃着降压药吗?”
“在家有吃,在公司,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一问一答间,一名医生卸下口罩从抢救室走了出来。
“哪位是患者家属?”
听到对方这么问,时允连忙走上前去,冲人点了点头:“我是。”
医生朝时允看过来一眼,说话间又递过来一份纸质确认书:“从拍的片子来判断,病人已经可以初步确诊为脑干梗。”
“经过抢救依旧无法恢复自主呼吸,我们现在要给他插一根管子用上呼吸机,家属在这边签字确认,之后让我们护士带着你去一楼大厅缴费。”
中午还在电话里精气神十足对着自己狂吼的人,这才几个小时不到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到了要用呼吸机的地步,时允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转变,拉住医生的袖子问道:“医生,我爸他这种情况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想起自己先前对着时长荣那通毫无顾忌的言,时允心下一沉,不确定地问:“是因为……被气到才会突然病的吗?”
医生从时允手里接过签好的确认书,摇摇头:“跟这个关系不大。”
“脑梗病的主要原因就是由于血栓堵塞,高血压患者原本就是此类病的高人群,照你父亲这种情况应该每年都来医院定期做体检的,我刚刚跟你们家的保姆阿姨交流过,他这边平时感觉不舒服就自己吃点降压药,这种草率的处理方式本身就是对身体抗药性的一种透支。”
“病人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稳定,但是家属也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六天是一个截点,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期限内转醒,以后再醒过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听到这话,王婶神情一滞,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时允下意识出手将人扶住,心里极力劝自己这时候一定要保持镇定,这才缓口气,看向医生:“请问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呢?”
“不好说。”
医生的表情略显凝重,隐约间释放出某种不太乐观的信号:“就他现在的情况来判断,即使醒过来,生活也是大概率无法自理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家属在心理和精力各方面,都做好充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