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干菜在建京不好买,我就自己学着做的,不过和抚州的肯定相去甚远,
你要不要试试?我从军的时候偶尔得当火头军,应该能吃的。”
说完就忍不住懊恼。
做的时候明明还好,为什么说出来这么蠢呢。
夏诉霜捧着梅干菜烧饼,傻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
扁扁的黄色油纸包,有些地方被油浸得有点透明,温热地贴着掌心。
十三年了,她早就忘了自己还喜欢吃这个。
“味道可能不好,但……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周凤西想拿回来。
“不……”
夏诉霜把纸包紧紧握在手里。
她吸了吸鼻子,剥开纸包,咬了一口,烤干的面皮脆响之后是热乎的馅料,梅干菜和细剁的五花咸香适宜,干香和油香混合得恰到好处……
小时候她不会说话,比画着让兄长给她带这个,回来要是凉了,她还要生气。
夏诉霜哽咽道:“很好吃,谢谢你,凤西哥哥。”
可是,她突然好想她父兄。
江南再下多少次雨,她都看不到他们了。
眼泪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周凤西拉着她坐下,又去擦她眼泪,埋怨自己不该招她哭,
“不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回抚州去,修好宅子,建好祠堂……”
她突然说道:“凤西哥哥,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这是祈求,她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放心,为你了,我会百倍珍惜自己的性命。”
“嗯。”
夏诉霜点点头,继续吃饼。
看她把一整个烧饼都吃完,周凤西的笑就没有下来过,还顺道擦了一下她泪津津的脸。
“真跟个小花猫一样。”
夏诉霜擦擦脸,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
周凤西心情轻松下来,二人说起和虞简云的旧事,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
从戌时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时辰,再坐坐只怕要天亮了,夏诉霜
正打算告别。
周凤西突然说:“简遥,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点你。”
“你说。”
“小心你大徒弟。”
夏诉霜蹙起眉,断然道:“阿霁绝不会背弃我。”
“我说的不是背弃或出卖,”
周凤西顿了顿,“你若是对你那徒弟没有男女之情,早日同他说清楚,绝了他的心思。”
但他转念一想,那小子未必不知道她已有喜欢的人,就算说开,怕也不会轻易放手。
“你在胡说什么?”
夏诉霜像在听什么荒唐无稽之言,可随之浮起的,还有隐秘的心虚。
“那小子对你有什么图谋,你自己清楚,我言尽于此,和曹家的亲事我会退掉,简遥,你只要等我。”
周凤西说完,不给她否定的机会,率先离开了破庙。
夏诉霜望着吞没他的夜色,有点喘不上气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往城北走。
—
城北街家中,回来的宋观穹没有看到师父。
灶台上洗好的菜已经蔫吧了,桌上的字条是照他的样子留的,没有说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这么晚了……
什么人找得到这儿来,又是什么人值得她这时候去见。
宋观穹想了想,敲响了楼下果子铺的门,伪装成老板的下属交代师父出去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