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灯光一下子就亮了,把仨人晃得够呛,剧社的学生们带妆上台开始试演,朱经理挺着大肚子陪着夏风朗他们在台口观看。学生们的演技多少还显得稚嫩,但激情足够,争取自由向往新生活的主题也足以振奋人心。看新青年的话剧排演确实是件过瘾的事儿,可就是台上的灯太烤人,特别是朱经理,手里的手帕一直没停,在脑袋上转圈儿,真是能拧出水来。
任千里也不停地擦着汗,一边擦还一边说:“就这几排大灯,生生能把人烤熟喽!要说这演员也不容易,齁儿热的天儿,穿着老厚的戏服还得跟灯下边这么烤着,这谁受得了!”
他们站在边上还这样儿,更甭说舞台中央的演员了,谁的戏份完成了,赶紧下去就得补妆,要不准得花。
就是这个细节,让夏风朗的眼睛瞬间亮了,好不容易等着女化妆师闲下手,赶紧趁着空当儿小声问:“打扰啊,还得烦劳您回忆一下,2号那天,演出中途丁新的戏份完成下台以后,是您二位给补的妆吗?”
“哦,那不是,丁老师跟我俩说了,演出过程中的补妆就不用我们了,上台下台的间隔时间短,他和6老师互相补一下就成。”
“那就是说,中间歇场的时候,你们俩都没接触到他。”
“差不多吧,看见过,但离得远,没打招呼。”
听了姑娘的话,夏风朗回头看看任千里,轻轻打了一响指,靠近他小声说:“可算撬开点儿缝儿,现在能确定的是,开演之前和演出结束谢幕时,丁新本人出现过,演出时候确认不了。”
“您是说……丁新有替身?可是,舞台上的其他演员也能认出来吧?”
任千里也压低声音说。
“所以咱们得做一件事儿……”
夏风朗拉着俩人到了僻静处,“《黑奴吁天录》的另一位主演是6长空,他和丁新之间的对手戏最多,近距离接触也最频繁。假如是替身在台上,能瞒住别人,一准儿瞒不住他。这就跟天桥地界那帮变戏法儿的一样,手里拽着一布帘子,看戏法的人捉摸不透,可变戏法的都有托儿,这个托儿就是站在布帘子后边的人,他帮着打掩护,让戏法不露痕迹,这个人也就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你们哥儿俩现在就撤,还是老规矩,别打草惊蛇,悄没声儿地,查他!”
哥儿俩答应一声刚要走,这时候仨人中间拱进来一肉球,仔细一看原来是肚子,后边跟着朱经理。夏风朗憋住笑,问:“您……有事儿?”
“警长,您办什么案子我不方便问,但我跟旁边听了几耳朵,是跟春草社的丁新有关。刚才我想起一事儿,觉着有点儿奇怪,不知道对您有没有帮助?”
“哟,劳烦您了,我这听着呐。”
夏风朗赶紧说。
“我得详细跟您说说,要不您可能不明白。舞台剧跟电影不一样,人家是拍好才放出来的,话剧不成,那在台上现场就得现场开演。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小三灾儿伍的,或者说遇见什么脱不开身的事儿。所以,剧社都是施行ab制,就是有两套班底,a是主b是辅,b属于‘替补出场’。比如说,一出话剧有八个角色,可能五个演员就够了,因为可以窜角色。但排练的时候,至少就得有八个演员,多出来的留着备用。您也知道,2号那天是《黑奴吁天录》今年的场演出,非常重要。可除了主角汤姆和格雷是a之外,其他演员都是b组的,3号那天倒全部换成a组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奇怪的地方。”
朱经理刚说完,夏风朗的眼睛又亮了,恨不得在大肚子上拍一巴掌:“朱经理,您是内行,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个,再问您一个事儿,这b组是备用的,跟a组的主角接触是不是不太多?”
“相对来说是这样,但排练还是在一起的。据我说知,《黑奴吁天录》全靠着6长空和丁新卖票,b组的主角去年就上了三场,今年估摸更没戏,倒是配角都上了今年最重要的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