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现场,夏风朗是打着哈欠来的,到了铁狮子胡同下车后看看怀表,半夜十一点整。晚上刚睡下没多长时间,他就被任千里从被窝里喊出来,钻进汽车急火火奔到尚公子府。
一进到洋楼里边,几个人就看见楼梯跟二楼走廊里满满当当站的都是人,瞧着就乱的慌。夏风朗皱皱眉头,说都别着急,一样一样来,这儿谁管事儿。
一个五十多岁,穿黑色洋装打着领结的男人赶忙下楼,鞠了一躬以后才说:“官爷,我是公子府的管家,叫尚风五。”
“谁报的案?”
夏风朗问。
“我打的电话。”
尚风五又鞠了一躬才说。
“这儿一共是多少人?”
“人数嘛……宾客是四十九人,后厨六个,忙活场面和看门的佣人再加上我是十七个,总共……我算算啊……”
“七十二人,出事儿以后,有离开的吗?”
夏风朗马上就算出来了。
“没有,都跟这儿守着呐!”
“现场在二楼?”
“对对,在二楼。”
“嗯,那这样,尚管家,您受累,除了现场目击人留在二楼,其余人都回一楼大厅,所有人接受完询问获准才能离开……”
说着,夏风朗又回头跟郑茂说:“咱这儿人手不够,还得从局里叫人,你跟老吴带着弟兄们挨个儿做笔录,着重问问有没有中途离开的。这是大活儿,人少了不灵。”
几十口子人都到了一楼,尚风五带着郑茂打电话去了,夏风朗才和任千里还有吴婷珊来到二楼陈列室门口,一个女佣模样的女孩儿跟一年轻少爷在走廊里站着,俩人脸色都一个色儿,要多白有多白。不用问,这二位一准儿是现场目击人。吴婷珊没说话,跟助手直接进入到陈列室里,在现场忙活起来。
夏风朗笑呵呵把俩人叫过来,打开隔壁小屋房门,稳稳当当坐下来,给对面还哆嗦着的少爷点了一根儿烟才说:“我姓夏,北平警察局的探长,负责这事儿的。二位先缓缓,稳稳心神,咱们把前后经过说一遍,慢慢儿说,甭急,最重要的就是说清楚了,别有遗漏就好。”
等着那位少爷把烟抽完,脸色稍微恢复了点儿,夏风朗才直直腰板又说:“那咱们开始吧,是谁第一个现被害人的?”
“一……一起看见的,丫头敲的门,没开,我就把门打开了。”
年轻少爷说。
“哦,您贵姓?”
夏风朗问。
“我姓魏,在金源商社供职。”
“您上楼是干嘛来了?”
“我……我来晚了,酒会七点开始,到了大厅没找见尚公子,就问这丫头,她也没瞧见,我就让她带我到二楼找,想着到陈列室看看画儿。尚公子前些日子收了几幅浮世绘,这个酒会也是捎带着展览。”
夏风朗点点头,又尽量缓和着语气问女佣:“姑娘别紧张,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