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钟那会儿,面馆枪案死者的身份就闹清楚了。此时,夏风朗已经回到警察局办公室,任千里吴清闲郑茂还有几个办事的警员黑压压坐了一屋子。
“面馆儿枪杀案的被害人叫钟晋,也就是穿灰色长衫马褂那位,二十九岁……”
任千里捧着笔录本念叨着,“住家在骡马市北边儿铁门胡同,这伙计主要的营生是信鸽,就是给黑道儿上行走的人通风报信的人物,这号人消息灵通,为人也都是八面玲珑,要不可做不了这行。下午我跟老郑也都查访了,他没家眷,就光身一人儿,据跟他相熟的人说,钟晋是廊坊人,没娶媳妇儿,和久香楼一唱曲儿的丫头相好,平时老不跟家。为人处世没说的,见人不笑不说话,花钱也大方,街坊邻居的孩子都吃过他买的嚼瓜儿。紧接着的第二起杏花天胡同枪杀案的被害人就奇了怪了,被害人没身份,怎么查都没个准信儿,现在看一准儿是一黑户,也难怪,带着木杨城印信的杀手,身份早都抹干净了……暂时就这么多,头儿。”
“嗯……”
夏风朗点了根儿烟,看着上升的烟雾半天没言语,等到墙上的挂钟敲了五下的时候,他才弹弹烟灰说:“面馆儿的邱仁贵说看见钟晋接了一纸包,可在他身上怎么翻找也没找出那东西来,这是一奇怪的事儿!”
“会不会是面馆儿老板看走眼了?毕竟还有一段距离。”
吴清闲在一边说。
“你说的可能性倒是有,但不大,毕竟俩人一送一接这个动作被邱老板逮住了……”
吴清闲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要是俩人握手呢?”
“俩人要是刚见面或者临分手时才会握手,既然都一块儿奔了面馆儿啦,还握手干嘛?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咱们分头行动,老任和老吴,你们哥俩儿继续查钟晋外边的人脉来往,胡同里那位的身份你们甭管,我和郑茂琢磨……”
话音还没落下,外边就传来敲门声,猫三儿从门外匆匆忙忙进来了。
“怎么样?”
夏风朗赶紧着问。
“少爷,和项大当家的约好了。明儿头晌儿十点钟,朝阳门外画琴茶馆您二位聚齐儿。”
“成了,辛苦,坐下喝口水喘口气儿……”
夏风朗给猫三儿倒上茶说。
“少爷……”
猫三儿坐在对面继续说:“按说有的事儿我不该多打听,可您好模样儿约项当家的,我这心里不踏实,能不能透个一句半句的,我也能稳当稳当。”
夏风朗笑笑重新坐下,看看猫三儿才说:“在一命案现场现木杨城印信了,福安社万锦山堂口的铁证,一准儿得找当家的说事儿呀!”
猫三儿拧着眉头想了想:“少爷,案子的事儿我不多问,但据我所知,万锦山堂口有规矩,正月里不管多大的买卖都不做,这是铁律,有福安社那年这规矩就有了,一直过完二月二龙抬头才能干活儿。”
“规矩我懂,老爷子当年就是堂口刑名师爷。可木杨城印信是千真万确在命案现场出现了。而且,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坏的。谁敢保万锦山堂口的人就不坏规矩了?要是哪个横主儿想挣快钱干私活也是保不齐的事儿……”
“倒是有您这么一说。不过少爷,和向鼎奎办事儿可得留着一百个心眼儿,那位当家的,整个儿就是一池子看不见底儿的深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