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耷拉下眼,李路达也不卖关子:“被我拦下来了。那个时候蔡闫哭得稀里哗啦,说辜负了我这个朋友。我也感动坏了,决定帮她一把,就把那位女士的联系方式给她了就是我之前提到,成功摆脱凤凰男的那位。她把蔡闫介绍给了池樊川。”
“……”
山林还是那么安稳,看不见浩万千灯海,繁华全部消隐于沉寂,甚至有几分阴森沉郁。
池竹西张了张嘴,没能出任何声音,他被冷风裹挟着,背后却开始冒汗,太阳穴“突突”
地跳。而这些都没影响他牢牢盯着含笑说出这些话的绑匪。
如今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池竹西还记得在小时候,他和池淮左一起被安澜娅带着去圣厄斯塔什大教堂。安澜娅没有信仰,她带着两个小孩一起特意去到巴黎的教堂只有一个原因,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管风琴之一。
莫扎特曾称管风琴为“乐器之王”
,它至今都是规模最庞大的乐器,能出几乎所有管乐和弦乐的音色。
乐曲响起,整个教堂变成乐器,窗户在颤抖,令人浑身麻的原始冲击就像被剥开皮肉,有危险的存在即将炸开。
在那时候,池淮左死死捂住池竹西的嘴,不让他哭出声以防被赶出教堂。池竹西拿他哥的衬衣袖口当手帕,眼泪鼻涕直接往上擦。
池淮左破天荒地没骂人,池竹西正纳闷,一抬头看见自己哥哥瞪着眼睛,眼泪也在莫名其妙地往下掉。
兄弟俩,被音乐笼罩着哭泣。
安澜娅没有批评他们的失态,她单纯感叹着自己儿子完全没有继承到她半点艺术细胞。
教堂演奏的女士解释说,管风琴是由冰冷的铜管、音栓、琴键组成的庞大「机械」,气流推进带动音管震动,声音是由共鸣产生的这也让它的声方式像极了人类:吸入,震颤,吐息。
它是会呼吸的庞然大物,又并非认知中的生命,所以人们才会为此感到畏惧。
池竹西现在也能听见呼吸,庞大又无法描述的东西从天而降时出的震颤,命运如衔尾蛇般相连般可怖。心跳、脉搏、还有不知名的响动在身躯里传来回响。最后化为呼吸般的音符,响应着李路达说的每一个字。
“什么时候?”
许久后池竹西才低低问,“池樊川是什么时候开始……”
“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池淮左也就丁大点儿。”
李路达比划了一下,横竖也就到小腿的位置,他停了一两秒,“如果你问的是池樊川和蔡闫什么时候好上的,在你出生前一年。”
“池源就是在那个时候……”
“池源?”
李路达挑眉,“是,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池源和你应该一样大。蔡闫在那个时候就卯足了劲想要坐上的池太太位置,她想自己儿子上学的时候就能拥有池家小儿子的身份,所以在给池源上户口的时候把他的年龄改小了,拖延上学时间。加上你是早产儿,你们的「年龄」就是这样拉开的。”
“如果不是池淮左帮忙,安澜娅不可能和池樊川成功离婚。蔡闫……怎么能肯定她能成功?”
“嗯。”
李路达点头,“所以蔡闫才来找我帮忙。”
第4o章
常青市,城北。
“现在心理医生的钱也太好赚了,妈的,怎么不明抢。”
夏实意有所指,她的视线从池竹西的日记本上挪开,后靠在椅背,抬眼正对着坐在对面的人。
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容岐面色如雪,周围人来人往对他毫无影响。他在回忆昔日的那些对话。
听话的池竹西为了合群拼命掩藏起来的那个声音,有这样的临床表现在前,和自己对话写日记也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容岐一直在强调那个声音是虚假的,放纵池竹西自言自语只会加重他的病。不真正和人交流,他就会陷进自己思维的死胡同,永远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