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彆扭,聞堰寒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即便未施粉黛,極佳的骨相和細膩的皮膚卻讓人難以忽視她的美。唇色比初次見面那晚淡上許多,少了明媚張揚,清冷的像一株垂枝的柳。
「溫小姐道謝的態度,比求人幫忙還敷衍。」聞堰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兩人本就是近乎於面對面相坐的姿態,溫幾栩此刻儘是被人拆穿的不自在,「我性格就這樣呀。」
聞堰寒不置可否,「的確是吃不得半點虧。」
溫幾栩當網絡噴子那會兒,最高能以一敵百,線下的戰鬥力已經算差了,在江鶴軒面前時,什麼髒字都能往外蹦,兩個人對噴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在聞堰寒這雙仿佛能看穿她的眸子面前,溫幾栩想到自己罵人的話,不知為何浮現起那晚,他啞著嗓子對她說『你該慶幸,承受我這份粗魯的不是你』,曖昧氛圍下,那些話仿佛又變了味道,溫幾栩的臉上頓時騰生起火燒似的熱意。
她抿唇,又帶了點怕被聞堰寒看穿心思的窘迫,「玩賽車的女生,本來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可別把我想像成什麼溫軟良善的性子。」
和聞堰寒說了幾句話後,溫幾栩的忐忑不安似乎也散了幾分,逐漸找回自己的場子,視線不避不躲的望回去。
聞堰寒把玩著珠串,說:「嗯。早就知道。」
也是,能指著太子槍口撞的人,能是什麼善茬角色。溫幾栩倒也沒覺得意外。
珠串摩挲發出的沉悶聲響霎是好聽,溫幾栩被吸引,抬眸看向聲源。
聞堰寒的手垂在腿側,略微前傾的姿態使得熨帖齊整的西褲往上繃著,手肘虛虛地撐在腿腹,筋絡分明的手腕間戴著一串色澤細潤的木質手串,黑色的繩結固定在頂部。
溫幾栩好奇的目光實在是太過顯眼,聞堰寒則一言不發地望著她,問:「感興?」
「你怎麼會喜歡戴沉香這種……?」溫幾栩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
聞堰寒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掌骨寬大,手心和手背都沒什麼肉,皮膚紋理清晰,指尖卻是圓潤的,倒是和他向來淡漠的形象有些反差。
聞堰寒沒說話,似乎是等著她解釋。
溫幾栩雖然自小家教嚴格,待人處事乃至說話用詞都有專人教授,但那些詞彙只會在她用來敷衍父母時用上,平時說話都是以直白易懂為主。
這次和聞堰寒再接觸之後,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或許聞堰寒並不是喜歡聽漂亮台面話的人。
索性也不再講究措辭,「我媽媽也喜歡玩這些,玉石,木頭,菩提,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堆在家裡。」溫幾栩仔細地觀察了幾眼,倒也能看出聞堰寒手上的東西品質極好,卻還是探著頭去看他的表情,」我以為這些東西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玩兒。」
意想不到的說法令聞堰寒的眉梢往下壓了壓。
正常社交中,誰也不會當著人的面說這些冒犯的話。
可聞堰寒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想來是不太在意,溫幾栩放了心,聽他淡淡道:「我倒是好奇,在溫小姐心裡,我是怎樣的。」
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發怒的底線。
果然適當的冒犯,反倒能破除橫亘在眼前的迷霧。
溫幾栩說:「玩車啊,這不是眾所周知的嗎?太子車庫裡的那幾輛,隨便拎出去都是旁人夢寐以求的。」
話音未落,賽場外響起一片夾雜著歡呼的掌聲,熱浪似的滾動。
溫幾栩的目光被吸引著睇向窗外。
13號賽車從水泥斷坡飛躍而下時,由於方向和度欠佳,沒能衝上對面的另一道斜坡,車身瞬間翻轉砸落在地,掀起煙塵濃霧。斷坡足足有兩層樓的高度,從那麼高的位置摔下來,車手必定凶多吉少。
醫護隊很快趕了過來,將裡邊的車手拖舉救出。
讓人意外的是,13號竟然毫髮無傷地站直了身子,看樣子似乎是只受了點皮外傷。
場下又響起一陣喝倒彩的聲音,似乎是對此很失望。
隔得太遠,13號又帶著頭盔,深藍色金屬遮擋住大半張臉,溫幾栩沒能看清這位讓她損失了十萬的13號車手的模樣,只是莫名生出了幾分熟悉感。
她覺得奇怪,想再仔細辨別,13號卻已匆匆退場。
聞堰寒察覺到她的分心,沉香珠串被攏著收起,淡淡道:「這樣的場面再普通不過。」
他凝眸望向她,「不習慣?」
溫幾栩收回視線,有些懊悔沒能繼續剛才的話題套聞堰寒的底,此時再回過去聊又顯得太過急切,只能搖頭。
「第一次看地下賽的時候,是有覺得不公平過。憑什麼有人玩車是為了熱愛,而有的人卻是用命賭一個更好活下去的機會。」溫幾栩的眼神素淨又柔軟,「我當時好像才十六歲,家裡人不讓我碰賽車,那時候特別叛逆,偷偷和朋友來看的時候,還很憤怒,覺得地下賽的車手是玷污了賽車。」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低沉的、仿佛裹挾了淡淡的沉香木氣息。
溫幾栩側眸看向聞堰寒。
「笑什麼!」溫幾栩惱了,蹙眉瞪他,「都說了是十六歲時的想法了,比現在的你還小十歲——」無端算起數學問題,溫幾栩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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