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夫虽是妇科圣手,但也少见如此大方的患者。
他一高兴,话就多说了几句,“尊夫人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正是能吃的时候,但是切记不要过度进补,不然……”
他突然收住了话头,讪讪地笑了笑。
紫鹃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不过听到段大夫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不然如何?”
段大夫疑迟了一下,“按理说这是人家家的私事,不过既然您二位只是路过此地,我说说也不妨事,也当是提醒小娘子多多注意。”
原来段大夫昨日去韩员外家出诊,正是因为王姨娘难产,而难产的原因就是孕期过度进补,胎儿过大。
段大夫叹了口气道:“这位姨娘两年之内连生两胎,身子本就亏损,结果孩子又补得这样大,哪里生得出来啊。
受了一天一夜的折磨不说,结果孩子生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就没了,白白胖胖的一个男孩儿,真是可惜。
听说她前头那个孩子半岁的时候奶娘没抱稳,磕了头,憨憨傻傻的,这才拼着命这么快就要第二个,结果又是这样的结果。
我走的时候看见那位姨娘的神色,怕是迟早也要疯癫了……”
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大户人家的那点儿伎俩,大夫们见得还少吗?
段大夫自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的,只不过他就是个大夫而已,不该说的话绝不会多说一句的。
他也是知道这对小夫妻是外地人,过几天就走了,所以才敢多说几句。
送走段大夫后,紫鹃看了看兰衡,“看来这位王姨娘的日子也不像咱们听说的那般好过嘛。”
兰衡轻咳一声,“可能这就是因果报应吧,以前她总想害别人的孩子,现在才会让她的孩子接连受害。”
紫鹃抿嘴不语,薛宝钗算计一生,终是让人算计了去。
在福州稍作休息,二人又再次上路,依旧是走走停停,等船进入扬州水系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紫鹃在舱里坐了一上午,暖炉熏得有些气闷,便披了大氅扶着半夏要到甲板上透透气。
她刚一出去,只见兰衡正背着手在船头站着呢,颀长的身材披着大氅,在清冷的寒风中居然给人一种飘逸之感。
紫鹃不由一阵恍惚,她仿佛又回到了与兰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一面居然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兰衡似是感应到了有人在身后,缓缓转过身来,果然是紫鹃。
紫鹃此时的肚子即使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也能看出来了,她端着一个小手炉,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兰衡心头暖洋洋的,他向紫鹃伸出手去,紫鹃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兰衡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甲板上看风景。
“可是在舱里待得闷了?”
紫鹃点点头。
兰衡垂眸笑着看她,“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能靠岸了。
母亲他们早在月初就已经回来了,听说把咱们的院子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只要人到了立刻就能住进去。”
紫鹃笑着倚在兰衡身上,“母亲是个细心人,她收拾的院子定是哪里都妥当。”
兰衡揽着紫鹃的肩膀,将手轻轻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肚里的孩儿很是配合地踢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