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做被子不难,只是有些枯燥,不过有时这种乏味的工作反而叫人觉得舒坦,因为你只需将脑海放空,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烦恼,什么忧愁,统统消失不见。
逃避很可耻,但是有用。
因为是要送人的被子,孟阳很舍得用料,一大袋子棉花顿时下去一多半,约莫得有六七斤。
他伸手拍了拍,出噗噗的闷响,无比柔软。
“哎,当年产的新鲜棉花果然不同呀。”
他笑着赞叹道。
还剩大约三斤多的样子,等下月他领了写书的酬劳,也可以再买被面做一床稍微薄一点的嘛。
等忙活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能隐约听见远处公鸡叫的声音了。
又过了会儿,院子里的母鸡阿花也瞎捣乱似的“咯咯哒”
叫了几声,眉眼干涩的孟阳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下蛋啦
看着门前的人,白星陷入沉思
这是要逃荒吗
所以桃花镇不能住了是吗
当六斤重的棉被折叠起来,体型远非“巨大”
二字能形容得尽的,孟阳就这么背着过来,从后面看上去宛如移动的小山,又或是成精的老乌龟,隐约透出几分滑稽。
折腾了大半宿的他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但神情颇有点亢奋,兴冲冲道“你请我吃肉,我送你被子呀”
白星“”
其实我真的
但当对上邻居那双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很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孟阳立刻解脱似的松了口气,小心地将包袱转移过去,挠挠头,“那个,我就不进去啦”
姑娘的家还是不要随便进的好。
那棉被体积太过庞大,又因是新棉花而格外蓬松,白星两只手根本搂不过来,只好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大包袱背在身后,乌龟一样挪回去。
然后她被房门卡住了。
等把被子铺好,已经是大约两刻钟之后的事情了,白星忍不住伸手去摸,只觉好像抓到了一片温暖的云彩。
她眨了眨眼,手脚摊开仰面躺在上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微微往下陷了陷。
她用脸颊蹭了蹭,啊,好软啊
这是除义父之外,她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如此珍贵。
但很快,白星就被前所未有的焦虑所笼罩
这被子来的突然,完全不在计划之内
原本她就那么点儿行李,如有情况卷起来骑马就跑,可现在
被子怎么办
这是别人送的宝贵的礼物,意义非凡,所以要带着跑吗
白星下意识在脑海中想象阿灰背上驮着她,而她背上则驮着巨大的小山一样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