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的小厮有多张狂,探春算是见识到了。
双寿显然不是个得宠的,探春甚至不记得二哥哥手下还有这名小厮,却不耽误他仗势欺人。
正正就是这个狗奴才,打了先生之子
探春既然撞见,哪有不问之理
池寿是二戈先生的独子,加上他素来体弱多病,好端端的还要三不五时地生场病,这一来又不知要养上多久。
心机boy性子乖僻,心计深重,被二哥哥的奴才打伤,企肯善罢
偏双寿又是宝玉的人。宝玉待人宽和,对手下诸般纵容,遇事只知息事宁人。若他出面把打人的罪过扛下来,老太太和老爷必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戈先生只池寿一根独苗,岂肯蒙羞受辱
届时先生辞馆而去,池家父子这对变数消失,剧情必将重回正轨。
不行探春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生,她要逆天改命,就得先平息掉这场风波。
不过看池寿的伤情,这事可不大好办。
双寿这天杀的蠢材,连打人都不会。打哪里不好,偏偏往脸蛋上招呼,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
探春绷起脸问了没几句,就把双寿打人的原因问了个底掉,继而对“愚蠢”
二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双寿打人的原因,居然是嫌池寿撞了他的名字,害他被同伴耻笑。
有没有搞错
一个奴才与大儒之子同名,倒嫌对方辱没了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探春叱道“老太太特意嘱咐两位哥哥照应先生之子,你却把人给打了,谁给你的狗胆若将此事报给二奶奶,看活扒了你的皮”
双寿听到二奶奶的名号立时慌了,跪下来不住磕头讨饶。
探春面沉如水,略想想才说“你是二哥哥屋里的,自有二哥哥罚你,倒是不必劳动二嫂子。侍书、翠墨,押他到前堂跪着,待二哥哥来了回禀清楚,不许他狡赖。”
侍书、翠墨领命。双寿心下大乐,深知小主子不喜池寿,并不会如何罚他,乐颠颠跟着去了。
探春又命余下的丫鬟去寻帮手,抬受伤的病秧子到后院医治。
两个小丫头慌了神,扭身就跑了个没影,竟没留下一个陪着小主子。
“噗”
池寿嗤笑出声,笑容牵动脸上的伤,疼得他直抽气。
探春乘四下无人,往他身上补了两脚。碍于对方是个病鸭子的事实,并不敢用力,生怕被他讹诈,也只能作作样子消气。敷衍踹过两脚,压低声音说
“姑奶奶恩怨分明,这两脚报的是上回的仇,现下咱们两讫了。”
池寿费力地仰起头,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促狭“两讫呵,你让双寿这会子,嘶去前堂,不就是想借,嘶。”
他嘴疼的厉害,实在说不下去,只用手比了个一。
探春挑眉,不意再次被他洞穿心事。
她身份尴尬,此事不便出手,又不能由着事态继续酵。命心腹押双寿去前堂,就是因为那里人多眼杂,势必惊动贾珠。
大哥哥对二戈先生推崇倍至,绝不容许奴才冒犯先生之子,必定重罚。届时二戈先生消了气,宝玉也不敢给奴才出头,方能两厢无事。
探春自以为行事隐蔽,结果还是没能瞒过小病秧子,不免起疑“你到底几岁”
池寿脸疼得不敢再张嘴,只用手比了个五。
五岁就能看穿她的计划,果然是个妖孽。
“只长贼心眼,不长个头的小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