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拿過他隨身攜帶的帆布包,從裡面抽出了一張薄薄的卡片,遞給老警員。老警員單手接過,眉心皺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反覆騰挪視線,比對著身份證上的人和眼前的晏如。
老警員似乎沒看出什麼問題,又把身份證遞迴給晏如,隨口問道:「這床下的編織袋是你的?」
晏如垂眸瞥了眼床下,說:「是。」
老警員說:「裡面是什麼?」
「我去鹽城服裝批發市場進的樣品,都是衣服。」
「衣服。」老警員低低地重複一遍,又說,「可以打開看一眼嗎?」
晏如點點頭。
他起身,把紅綠相間的編織袋從床下拖了出來。編織袋上果然印著「鹽城服裝市場」的字樣,袋口被密密匝匝的針腳結實地縫合了。
晏如扯了扯封口的線繩,但繩子很結實,紋絲不動。我下意識摸到背包,我記得我背包里有便攜小刀。
可老警員只瞥了一眼沒有解封過的編織袋,便點點頭說:「好了,你收回去吧,沒事了。」
晏如規規矩矩地把東西塞回床下。
三個警員沒發現什麼異常,轉身去盤問其他人了。我對晏如說:「你現在是做服裝啊?」
晏如說:「嗯,應該……嗯,低成本的便宜衣服。」
他這個「應該」說得怪怪的,難道他自己是做什麼的,自己都不確定嗎?
「我也聽說鹽城的服裝批發做得好,物美價廉。」我說,「你都是親自去那邊選貨啊?」
晏如含糊地應了一聲。
「做男裝嗎?我猜你生意肯定很好。」我直視著晏如的眼睛,目光追隨著對方黑色的瞳孔,「你自己往那一杵,就是最好的模特和廣告,肯定不愁銷量。」
晏如禮貌疏離地點點頭,答了一句:「勉強餬口而已。」
任何人被誇贊外貌優秀,肯定心情都會是愉悅的。但晏如即使笑起來也給我一種隱隱的無所適從的茫然感,好像他對周遭有著什麼顧慮。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翻板座椅上的顧藍山好像來了興,身體前傾,把手搭在膝蓋上,說:「那你肯定很懂穿搭,你看看我這身材,給我推薦兩件!」
他說完,還很油膩地拉了拉背心的彈力繩邊緣,彈力繩彈回原位,與皮膚相撞發出「啪」的脆響。
晏如說:「我其實也不太懂,而且都是賣地攤貨,你肯定看不上。」
我似笑非笑:「誰說賣衣服的就得懂搭配?那我賣冰箱是不是還得會搭電路板啊?」
顧藍山一愣,說:「你不是搞心理學的嗎?」
我:「……」
這個蠢貨。
顧藍山又說:「那你是搞心理學的,你能猜到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我微笑著直視著他,語氣友好甚至充滿耐心:「我是搞心理學研究,不是搞讀心術的。如果你有什麼心理問題想要諮詢,歡迎來掛我的專家號,我給你打八折。」
顧藍山訕訕地終於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