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看下去,人跟蝼蚁一样。”
裴廷约忽然说。
沈绰的目光动了动,看向他。
裴廷约其实在笑,却能叫人觉察出他眼神里的冷漠,他捏着手中的红酒杯轻晃了晃:“大多数人都喜欢人往高处走,仿佛站得越高,就越能蔑视一切。”
“你也觉得是这样?”
“谁知道呢,”
裴廷约的口吻轻蔑,“也许吧,但说到底没有什么是真正自由的,如我们做律师的,再厉害的律师也逃不出‘法律’这两个字本身。”
沈绰有点不理解,像裴廷约这种对自己的职业毫无敬畏,眼里没有任何悲悯和同理心的人,为什么偏要选择做这一行?
不过他也没问,即便问了这人八成又要说喜欢钱、喜欢看别人拿钱求他。
裴廷约点的菜很快上齐,沈绰心疼自己的工资,不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放开了肚子吃起东西。
裴廷约慢条斯理地进餐,更多的时候目光落向对面座的人,打量着他。
沈绰今天穿了件很正式的衬衣,最简单的白色款式,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勒出他脖颈的一段流畅线条,吃东西时喉结随之无意识地滑动。
表面文质彬彬、正经禁欲的大学教授,上了床却热情得叫人招架不住,很奇妙的反差。
裴廷约想到什么,垂眸笑了笑。
用餐快结束时,裴廷约搁下酒杯,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沈绰点头,让他随意。
“你慢慢吃。”
裴廷约起身离开。
他先去了前台,随手付了账。
从洗手间出来他也没回去座位,走出旁边的露台,点了根烟。
手机屏幕上有几分钟前进来的微信消息。
宋峋:【老裴生日快乐!晓说周六亲自下厨给我们做大餐,你到时有空来我这吃饭吧?】
裴廷约顺手点开了他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和迟晓庆祝结婚三个月的亲密合照。
裴廷约咬着烟,视线在这张照片上停了片刻,烟雾弥漫后的神情有些模糊。
他没有回复,直接退出,删除了对话框。
沈绰过来时,裴廷约这根烟刚抽到底。
“你不是去上洗手间?结果躲这里抽烟来了?”
裴廷约回头,对上沈绰盛了不满的眼睛,问他:“沈教授,你怎么这么没耐性?你这样能安下心做科研、教导学生吗?”
还倒打一耙上了,沈绰指了指自己手表:“你出来二十几分钟了,这都快八点了。”
裴廷约掐了烟,不怎么走心地道歉:“抱歉啊,忘记看时间了。”
沈绰不想理他,转身准备进去,裴廷约忽然伸手攥了他一把,将人推到旁边墙上,在沈绰出声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