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心道,哎呦這可是完蛋了,惹誰不好,非惹到殿下的身邊去。
可到底這方令棋是方家留下的獨苗,也不好真的不管。李莊想著若能避開殿下處理了這件事,倒是還能挽救一下。他思索著,快步走過去,狠狠瞪了一眼方令棋,先是關心烏塗爾:「三王子,怎麼了?」
烏塗爾道:「李少監,我沒有傷他。」
李莊湊得近了,運足目力看了烏塗爾的傷,不算是很嚴重。這讓他微微鬆了口氣。
偏偏就在這時,他聽到後頭傳來了腳步聲。這下他可是無能為力了,畢竟聲音喊得那麼大,殿下就在不遠處的廂房中淺眠,如何能聽不到?
他心裡嘆了口氣,伸手把方令棋從地上拉起來,臉上卻是陰沉著,壓低聲音道:「方公子,趴在地上見貴人,算什麼事?」
方令棋叫他一看,難得恍惚,心底生出了不好的念頭來。
再一抬眼,看到太子竟然已經到了。那張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看著自己就像是再看一個死物。他心下一冷,想好的說辭竟然說不出來了。
而太子看他,也不過看了一瞬。
李莊都能看出來的做作演技,程束自然心知肚明。他有些擔心烏塗爾,當發現烏塗爾受傷以後,這點擔憂就變成了怒意。他招了招手,烏塗爾就來了他跟前。
他柔聲道:「捂著臉做什麼?放下我瞧瞧。」
烏塗爾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捂著,在這個時候又不想他看了,因此偏過臉說道:「殿下,不是什麼大事。」
可程束不跟他廢話,直接將他手撥下來,看見了那幾道血道子。黃塘亭在一邊也看見,「哎呀」了一聲出去。
雖說的確不嚴重,但傷在臉上,程束難免生氣。他想著,自己不過是休息了片刻,怎麼甜心就叫人傷了?難道以後當真要把烏塗爾別在自己褲腰上才行?
想著想著,對方令棋不滿到了極點,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他。
程束沒敢動烏塗爾的傷口,囑咐黃塘亭去取藥,自己帶著烏塗爾就近進了一間屋子。
這一幕看在方令棋眼裡,讓他一張臉紅紅白白,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
正巧這時,等待許久不見烏塗爾人影的九公主也來了,直接問了李莊發生了什麼事情。李莊自然不隱瞞,一一說了。
九公主聞言烏塗爾有傷,想著前去看看,可被李莊輕巧一攔:「公主,剛剛殿下已經帶著三王子去塗藥了。」
程頤莫名從這話里聽出含義——「您就別去湊熱鬧了」。
不去就不去,太子哥哥對烏塗爾那麼上心,自己去了又能如何?九公主這麼一想,隨即眼神幽幽看向方令棋,說道:「方公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說罷,她也走了。
烏塗爾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兒,被太子拉著進屋之後,才覺得臉上有些隱隱作痛。再一看銅鏡里自己的臉,就像只花貓兒似的。
黃塘亭即刻就將傷藥拿了過來,放下之後就離開了。程束等人一走,就問道:「疼嗎?」
烏塗爾本想說不疼,但不知道怎麼出口就成了:「有點疼。」
程束又問:「你怎麼不還手?」
「我想著應當不至於。」烏塗爾老實答了。
程束怒極反笑:「你倒是心胸大度,有人騎在你脖子上,你還輕易原諒他。」
「方公子家裡有變,我想他肯定是難受的。」烏塗爾也不說方令棋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時起了爭執,我再動手,更讓他不舒服。」
程束評價他:「小聖人。」
「把臉湊過來,上點藥。」太子這麼說道。
烏塗爾覺得有些羞,又覺得太子能給他上藥,實在是殊榮:「這怎麼好,殿下的手那麼金貴……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
「廢話忒多。」程束不耐煩,一把拉了烏塗爾近前。
烏塗爾頓時一梗,原因無他,因為自己現在和殿下的距離也太近了。簡直下一刻就要真的貼上去。
程束淨了手,沾了藥膏,給他塗在臉上。瞧見他神情又覺得可愛:「魁星樓的時候就有膽子投懷送抱,這會兒又害臊成這幅樣子。旁人見了,以為你是欲拒還迎。」
烏塗爾被他說著有些暈,覺得太子今日的用詞怎麼都那麼不同?不像是往日正經說話該用的詞兒。
但想想又覺得貼切,烏塗爾也不能反駁。
藥膏塗在臉上是涼絲絲的,但殿下的手指卻是溫暖的。傷口處像是有千百隻螞蟻爬了過去,直接爬到烏塗爾心裡去了。
等塗完了,程束擦了手道:「好在不算深,日後不會有疤痕。」
「有些疤痕也沒什麼,我是男人。」烏塗爾說。
程束卻道:「我不許。」
「啊。」烏塗爾趕忙換了口風:「那我也不想著留疤了。」
程束聽了,微微一笑:「若是留了疤,我就得去找方令棋麻煩了。」
他說完,還是看著烏塗爾,心裡想著那隻小金魚。烏塗爾也看著他,眼睛裡像是寫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寫。
程束瞧著,莫名一嘆,覺得他到底是個孩子,聰明歸聰明,但是七竅少開了一竅,還得繼續努力。
烏塗爾不解,問道:「殿下為什麼嘆氣?」
「嘆你是個呆瓜。」程束沒好氣的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笨,我還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