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王朝。
吴兴城内。
虽是入秋时节,可天气依旧炎热。
午后时分,仁皇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树上蝉鸣聒噪。
无人注意,刺史府的丫鬟—樱桃,抹着眼泪从益生堂走了出来。
益生堂正门往前十多米,有一棵大榕树。
此刻,树下正有几个闲散懒人在乘凉。
一个头枕双手,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席地躺在青石板上,冲着旁边另一个靠着大榕树半躺着的懒汉说:“哎,你听说了吗?刺史家那位千金,坠马后已昏迷了二十多日。”
“可不是吗?我听益生堂的小厮说,已多日滴水不进,气若游丝。”
那半躺着的人附和道。
二人声音不大不小,好似刚好能让旁边的人听到。
“原来是真的呀?我也听人说了。”
一好事者凑过来,想一探究竟。
“喏!”
那翘着二郎腿的懒汉,冲着不远处,樱桃匆匆而过的身影,轻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好事者看到樱桃红红的双眼,和匆匆赶路的身影,抬抬眉眼,好似知道了事情原委。
随即,撇了撇嘴角,继续靠着榕树,半闭着双眼,轻摇着手里的蒲扇。
人世间,有些人或许就是这样: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他们明知沈刺史,是吴兴当地人人称颂的父母官,眼下他家中出了事,还是有少数人,环抱双臂,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刚才大榕树下那几人的对话,早已入了樱桃的耳。
她本想停下与那些人争辩几句,可心里还惦记着小姐,便攥紧了手里的金疮药,快步离开。
过了仁皇街,前方就是库车巷。
沈府就在前方五十步开外的地方。
樱桃抬起胳膊,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才继续往前走。
近日来,街上关于小姐的流言,甚嚣尘上。
甚至于有人说,沈府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已是在为小姐准备后事。
不知是哪个坏家伙,掀起了这股妖风!
回到府中,樱桃脚步匆匆的进到小姐房间。
此时,沈廷炤正满面愁容的坐在女儿床前。
“老爷。”
樱桃轻轻抬起双手,右手在外左手在内,颔屈膝目光下移,行了万福礼。
沈父无力的抬了抬手,示意樱桃免礼。
“王医师怎么说?”
沈廷炤扭过头来,声音沉沉的问。
“王医师只是给拿了一瓶金疮药,让继续涂抹擦伤之处。”
“其他呢?”
“没说其他。”
小丫头哽咽回答。
沈廷炤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走到堂屋,在圈椅上坐下。
明明已入秋,可为何还是这般燥热?
真是憋的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他回眸望不舍的望着女儿,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床上。
昨日,王医师已将真实情况告知于他,末了还叹了口气,说:“老夫尽力了!”
沈廷炤看着院中角落,藤蔓下投着的斑驳影子,思绪万千。
过了片刻,他又重重的一声叹息后,无奈的同樱桃说:“樱桃,让张管家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