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沉雨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她和周子游一直通着电话,戴着蓝牙耳机。
监控室建在工厂旁边,时间差不多以后,沉雨就离开工厂来了监控室。
她盯着屏幕,有点困惑:“怎么是个小姑娘?”
沉雨在酒吧见过蒋逸辞,一头卷,雪肤红唇,酷爱穿显身材的贴身连衣裙,掐出一把风情万种的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招摇。
但这个女孩,一身学生校服,长得也乖乖的,显然不是蒋逸辞,但也不是蒋家的狗——文季禾。
女孩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路边高悬的监视器上。
那张白净的脸迎着风,长睫扑朔,在清冷的朝日下,像只振翅欲飞的白鸽。鮜續zhanɡ擳噈至リ:po18m
看清那张脸,沉雨拿出手机,对着上面的照片反复对比,越看眼睛睁得越大,看到最后,不由得气笑了。
周子游闭着眼睛没睁开:“怎么了?”
沉雨竖起了大拇指,不知道给谁看,她就是自内心地佩服:“怪不得你能和姓蒋的打到一起,她是我见过比你还无耻的人,她自己不来,也不叫文季禾来,她叫了宫奇——那个小情人来。她到底指望这个高中女生干什么呀,挡枪子儿?还是赌你的良心,赌你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周子游默了下:“她对我的判断显然是错的。”
不过,虽然是误打误撞,但周子游还真的有不对宫奇下手的理由。
说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那个似真似假的梦里,甚至是被宫奇和宫敏遗忘的回忆里,愈遥认真地苦恼地思考过如何将一心贴在胡玮秋身上的“奇奇”
——也就是宫奇,拉回正轨。
周子游没见过宫奇,但是这个名字,偶尔会出现在愈遥的嘴里。
她找愈遥怎么找也找不见,电话也打不通,见了面,对方只说,在帮同事看孩子,小孩子不学好,老是幻想自己是小说里被大叔疼宠的天使女孩。
周子游从鸭舌帽下抬起脸,认真地问,要帮忙吗?
一切是从那里开始的,那时候胡玮秋还跟着周子路做事,周子游给他制造了几起财务问题,就足够周子路怀疑他的忠心和能力。
也恰巧胡玮秋确实没什么忠心,志比天高,筹谋着投奔蒋家,再后来,就在蒋逸辞的挑拨下展开了对自己和周子路的追杀。
蒋逸辞大概认为,成功了血赚,不成功也由胡玮秋一人背锅。
那时候的确如此,如果没有生后面的开瓢事件,周子游还不会这么快和蒋逸辞对上。
一切的开端里,就有这个叫奇奇的女孩参与,但那时的她和现在的她,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周子游不对宫奇下手的理由,就是愈遥。
在愈遥心中,她永远是那个“奇奇”
,是那个拐弯抹角逃离管控,寻求自由恋爱的小女孩。
又傻又机灵,无论走多远,永远会沿着成长的路走回来,走回到宫敏和愈遥身边。
看着监视器的宫奇开口了,声音清晰地传入沉雨的耳朵里:“你们的信我收到了,我没报给大小姐,想先和你们谈谈。”
沉雨几乎可以笃定:“蒋逸辞藏在暗处,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再次问周子游:“你打算怎么办?”
“放她进来,搜身。”
周子游睁开眼睛,宫奇的伎俩是拖延时间,她身上不必真的带着武器,只要她能进来,那整个工厂里的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她身上。 不会对她下手,但周子游也没兴趣陪她玩:“带她去见蒋逸飞,见完还想谈话的话,再来找我。”
离二十四小时的期限还很长,不过周子游看了看时间,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如果赶不上致辞,也许能赶得上交换戒指。
她打算出尔反尔,缩短给蒋家的期限:“沉雨,带她见完蒋逸飞以后,让她告诉蒋逸辞,我给的时间只到中午十二点,过了十二点,我会给蒋小少爷一个了断。”
她计划的改变打得宫奇有些措手不及,再想狡辩蒋逸辞不知道这件事,沉雨耸耸肩膀:“我不管她之前知不知道,反正消息在这儿,你可以选择递或不递,友情提示,别让蒋逸飞死亡的责任落到你头上。”
蒋逸飞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狼狈得晕过去,在他附近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水桶,应该是工厂以前放染料的,现在蓄得满满的,四周全是水迹。
仿佛能看到有人按着蒋逸飞的脑袋浸入水中,一下又一下地逼迫他说话的场景。
他或许一开始不想认输,但随着被浸入水中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无法呼吸,他使劲挣扎,甚至将水桶里好多水都扑腾到地上,但是左右压着他的人力道死死的,他开始呛水,开始眩晕,肺部火辣辣的疼。
再揪着他的头将他拎出水面,他或许终于想说点什么了,但言之无物,又一次被浸入水中,这次,是倒悬着被灌进去,半截身体抵着水压倒立着在水底挣扎。
他的鼻涕眼泪在水里飘荡,眼睛无法睁开,想要全部供出来,却根本无法向外出信号,他的一切挣扎和动作都被水吞没,静悄悄的,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等到醒来,他或许什么都愿意说了,但很可惜,他无法接触蒋家的事务,翻来覆去,说的也是些无用的东西。他不会再受到折磨了,但身为蒋家子,对蒋家进行了背叛,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自厌中,试图一头撞向墙壁,死或者寻找生机。
但现在,死也不能了,他的手脚被扣到了一起,用奇怪的姿势,没有尊严地蜷在地板上,不敢接触宫奇的视线。
宫奇见过蒋逸飞的,对方很看不起自己的情人身份,面上不显,但说话做事,都刻意没有自己的一份。
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第一次被折磨到生的欲望都很少。
宫奇没有意识到,但是沉雨在旁边看得清楚,她的手指和腿抖得厉害,是一种动物的本能,如何勇敢也压不下去的颤栗。
沉雨有些可怜她了:“别怕了,电话打出去,把问题抛给你老大,你就不用受罪了。”
她自认为自己很和气了,但宫奇怕成这样,也铁了心:“我没上报,因为我巴不得蒋家人都死光,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能直接吞并掉蒋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