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安同她说过柳太傅为何人。
当年党争中五皇子的心腹,蛰伏在太子党中数年,靠着结党营私里应外合,成为了如今的朝廷命官。顶着可笑的“忠勇公”
之名,将曾经的上级、同僚,尽数打入了诏狱。
柳愈吸去了沉家的命数。
那是阴沟里的老鼠,是当今皇帝最阴暗的一只臂膀。
不仅与沉旭升的死脱不了干系,还将周羡安对沉星悬的最后一点念想都劫掳了个干净。
白榆闭着眼靠在高级马车的箱壁上,行得稳稳的,甚至颠簸都被减轻了。
她一会儿到底该如何面对,血海深仇近在眼前,要如何压抑下自己心中的恨。
“娘子,请下。”
马车停稳,门帘被掀起,从外伸进一只手。
白榆盯着那只手静了一会儿,还是转向了身边的木雯。
木雯搀着她下车后,便被领去了别苑。
望见[柳府]的牌匾,她的心猛然一绞,却只能强作镇定往里走去。
阆苑宾客如流,吟诗作赋,赏花品茶,只有几簇目光有暇顾及她。
衣着贵重的管事领着她往前,迈上了正堂的台阶。
堂下的人只见那淡妆素抹的沉鱼之貌朝自己走近,她髻边垂下的流苏在步频间微微晃动,都仿佛能清晰在他耳边叮当作响。
她的眼睛越来越近,而眼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不可抑制地变得仓皇。
“公子,元安侯府只有一位姨娘在,小的便领来了。”
柳公子微弯的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满意,他勾起唇角,对管事的说道:“很好,去领赏。”
“诶,谢公子。”
白榆看着这张与白术过分相似的脸,一时头脑白,宁愿是自己看岔了眼。可白术自称的“柳公子”
,如今不得不让她多想。
那双柳叶眼与她熟悉的那双几乎可以完全重合,还有吻过自己无数遍的劲薄的唇,也迭上了面前的曲线。
她都忘了盯着人家主人看是多么无理的行为。
“李娘子,幸会。”
对面的人稍稍弓身朝她颔。
白榆悄悄将悬起的心落下。长相身形九成相似,可身段和嗓音却全然不同。眼前这棵挺拔的劲松,又与记忆中那放浪形骸的不羁身影相去甚远。
可是柳家与白家的渊源那样深,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绝不会这么简单。
她僵硬地扯起嘴角,福了一礼,“柳公子,生辰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