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王是何许人也?他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弟弟,生来就是个富贵闲人,从不参与党争,平生只好风雅之事,是众皇子的好皇叔,也当得起封号的一个“福”
字。
福王喜欢美人,男的女的都喜欢,这种喜欢多是出于欣赏,并非是要完全占有,是以,外界都传福王风流,却从未有人说他下流。没错,风雅如他,是断断做不出如范仲棠这般欺男霸女之事的,在他看来,只要美人动静得宜,远远看一眼自己便十分欢喜了。
那么这一回,福王冲冠一怒,是为了哪位美人呢?说来也是好笑,他竟是为了观沧海来的,都说平康坊的脂粉堆里出了位疏风朗月的郎君,他可不得过来瞧个明白?
只是,这人还没见到,他就听了落梅居姚妈妈的一通诉苦,原来太子还没登上大宝,就已经管不住手下人了,范尚书的弟弟竟跑到平康坊来横行霸道,糟蹋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家还不够,又打起了玉面郎君观沧海的主意,这如何能不叫他生气呢?
“多谢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梅香从观复身后走出来,她虽说年幼,却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这位殿下既能随意落了范仲棠,定然不会怕太子,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范公子的恶行和盘托出。
听完小姑娘的委屈,福王又转头去看观复,见他身材高大,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墨长飘逸,白衣轻胜雪,面上喜怒不形于色,全不似凡尘中人,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个谪仙人。
威风凛凛的福王,一下就没了脾气,与他说话都没了原有的威严,“你,你是叫观沧海吧,好好名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你,你又有什么委屈?都说与本王听,都说与我听!”
观复看他没有恶意,心里放下成见,学着梅香唤他“殿下”
,又答道:“观某,无冤屈可诉。”
福王大为震惊,此人连声音都如清冽的冷泉一般,真教范仲棠折辱了,他可要心碎了。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那范仲棠?”
观复知道今夜自己不用动手了,但这梅香到底可怜,多少也该为她求个恩典,能一劳永逸就更好了。
“观观沧海,你说要如何处置?”
福王眼里此刻只余了他一人,差点把“观美人”
都喊出口了,“孤都照你说的办,可好?”
斩草就要除根,观复想范仲棠既管不住裤裆,那便教他不能再人道好了,“多谢殿下,在下想为梅香求一份恩典”
“说,你大胆地说!”
福王两脚钉在原地,生怕走近便会唐突了美人,“本王都依你!”
“阉了他,可好?”
这种话要放以前,观复是绝对不会说的,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学会了在市井行走,也学会了用恶人的法子去对付恶人。
“好!”
福王拍了拍门,对侍从令道:“都听了,即刻将范仲棠送去净身,太子既看重范家,孤便做主将他送到东宫当个小黄门吧。”
“是!”
侍从们得令,押着人就要走。
门外只剩下范仲棠凄厉的求饶之声,“殿下不要啊,殿下饶命啊!”
“多行不义,自作自受。”
福王才不怜他,权当他是活该。
观复见此间事了,也不再留恋此地,解开头上束的锦带,又剥去满是熏香的外衫,作势就要开窗离去。
福王当然想留下美人,“你要走?”
“在下本就不属于这里,也是时候该走了。”
观复眼中毫无留恋,目之所及,只是窗外的明月。”
等等,观沧海,你要去哪里?”
福王伸手欲触及他的衣角,却不想观复向来无拘无束,踩着窗子便施展轻功飞了出去,“别走孤还想问,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见屋内不再有观复的身影,福王颇为遗憾,拾起他束的锦带,兀自叹道:“明明如月,何时可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