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那位祖母自来喜好奢华,又是个爱攀比的性子。别家老夫人有了什么,她立马也要置办起来,生怕被别人给比下去了。最近几年老太太又喜欢上了佛道,每年往寺庙道观里花的银子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何贵怎么也没想到,查着查着竟将老太太给牵扯了进来。“这真是真是”
冯仁装病,恐怕就是为了让这些东西被顺利查出来。如果他不够聪明,自以为抓住了冯仁贪污的证据,继而将事情闹大。对方便有机可乘了。
何召铭若知道贪污的是自己的亲娘,只会帮着隐瞒,根本不可能去清查公中到底少了多少银子。如此一来,冯仁贪的那些自然也被一起算在老太太的头上。
按照老太太那糊涂的性子,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被冯仁给算计了。
到那时,将事情捅出来的何颐,就要独自承受老太太的怒火了。
不仅搞定了将来被查账的隐患,还解决了压在头上的主子。如此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冯仁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个又一个坑丢在脚下,如果何颐不够谨慎肯定会踩中一个。果然老奸巨猾不好对付。
“那这账咱们还查吗”
何颐往椅背一靠“查当然要查。账本都搬来了咱们自然要查到底。”
“去叫几个人来,把这些账本搬去前边的松云院。再去城里多请几个账房先生,把冯仁来升州这十七年的所有账,全部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清算一遍。”
何贵恨恨咬牙“对找出他中饱私囊的铁证,然后送去官府,治他个偷盗主人财物之罪”
顺才弱弱道“单从这些账本上来看,恐怕不能找到冯仁中饱私囊的证据。估计官府那边也没法定罪。”
见何贵又瞪眼,顺才连忙转口“不过何春手上那本应当也有些用处。还有冯仁的家底,如果光凭他们私自开的铺子,绝攒了那么多”
何颐含笑摇扇,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过几日便是祈福的日子,且让账房先生们先算着吧。一切等我们从山上回来后再说。”
“冯仁那边可要找人盯着”
“不用。他既然要装病,便继续装下去吧。”
己未年七月初二,宜嫁娶祭祀祈福。这是何老太太请永宁妙仙观的玄静道长算的吉日。
何家祖坟在城东的枕霞山上,距老宅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如今正是升州城一年最热的时候。原本何颐对祈福是不太赞同的,觉得完全是浪费时间受罪。之所以同意,大半是因为山里凉快。没空调没电扇,还要成天穿着长衣长裤,他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蒸笼似的升州城了。
四房的行李已经送去了山上,后日一早众人直接坐车过去便可。
“范姨,您这身子已是大好了,只是身子尚有些虚。不过这个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需得慢慢调养。”
范氏心里松了口气。她自小便体质怯弱,嫁进何家后更甚。生长子的时候是难产,身子亏的厉害,接连吃了好几年的药才调理好。好了没两年又怀上龙凤胎,生完后身子又不好了。平日里只稍稍站久一点便觉头晕腰痛。
没想到这回中了一次毒,又被江近月调理了一阵子,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每顿能多吃小半碗饭。
江近月取出一张纸,边写便道“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方,原是我父亲为我母亲研制的。我将您的状况对爹说了后,我爹便增减了几味药,改成更贴合您的体质的。您可先照着吃一阵,待从山上回来我再来帮您把把脉。”
江近月的父亲江著,是江南有名的神医,多少人花重金才能求得一张药方。这丫头说送就送出去了。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范氏有些不好意思,自从解完毒后江近月仍经常往何家跑。说是送佛送到西,索性把他们身上的陈年旧疴也都治好。每次来不肯收银子便罢,还自带一些药材,说是江大夫亲手炮制的,药性比外头买的好。
江近月噘嘴道“范姨您可真见外,若不是何哥哥救了我,说不定我已经变成鱼肉了。些许银子和救命之恩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爹说了,若非他起不来,定要亲自上门来感谢呢。”
去年江父忽然小中风,又恰好江家在北边定了批贵重药材。当家人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唯一的儿子又只有七岁,江近月便自告奋勇,带着仆人一起去北边收货。没想到回程时在运河里落水,差点没葬身鱼腹。
提起江父的病范氏关心问道“江神医的病症可好些了”
江近月笑道“已经能下床走动啦,只是还不能久站,时间长了腿就会打颤。”
“躺的久了便会这样,我先前也是如此。待过些日子定能康复的。”
两人正拉家常,唐嬷嬷进了屋,手上持了粒黄豆大小颜色漆黑的药丸。
“太太,到了巳时吃药的时辰了。”
范氏接过药丸正要放进口中,忽然听到身旁咦了一声。
“范姨且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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