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季淑礼还算讲信用,没过几天,便带他出了侧院,来到主院。
季锦辰端端正正得走在季淑礼身侧,安静的等着他和大夫人沟通。夫人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让人带着他们来到了季锦鸢的院子。
脚步刚进院,肩上宛若负上了千万斤的山,季锦辰差点没被压倒在地。
这院子被下了阵法,不但灵力难以运转,竟还下了沉山咒。此咒于凡人无效,但对于修行者却极为痛苦,越是修为高者,沉重感越是强烈。每一步都仿佛背着一座巨山在走,让人喘不过气。
季锦辰憋着气,艰难往前走,等走近院中,一个穿着简陋衣裳的女子,坐于桶前,麻木的用棍子敲打着衣物,打完这面又换一面,动作娴熟。
直到这一刻,季锦辰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翻涌,急步跑向季锦鸢,却又因为沉山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双膝磕于打湿的泥地之上,泥水染脏了一片。他看着季锦鸢,止不住的流泪。
季淑礼看到这样的季锦鸢他皱了皱眉,大嫂做的属实是过分了些,不过大哥宠妾灭妻多年,大嫂有怨也正常。
他上前扶着季锦辰,“起来。”
季锦鸢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季锦辰,她看着多日不见脸庞有些消瘦的季锦辰,眼眶也不禁湿润起来,声音颤抖着哽咽道,“锦辰。”
她虽困于府中,但传了消息回宗门,师父应当收到了,却没得到回音。想再传却现院中竟被下了阵法,甚至还添了沉山咒。许久未见,夫人的手段比之前更是狠辣。
季锦辰顾不得身上的泥,将季锦鸢抱住,边哭边说道,“阿姐,你受苦了。”
季锦鸢拍拍他的后背,声音也有些难过,“我没事的。”
众人都说,季家女季锦鸢是京城性格最为跋扈的女郎,性格刁蛮,不好招惹。可谁又还记得,她的母亲来自最出才女的江南。知书达理,温柔谦虚的母亲博得了夫君的宠爱,却兼顾不得子女。
她也曾是一个喜爱诗文,谦虚有礼的小姑娘。可那次她被夫人设计丢于流放的人中,她拼了命的从那个深渊逃回来,她没跟任何人讲过。自那以后,她性情大变,变得尖酸刻薄,竖起尖锐的刺,扎向所有想欺负她和弟弟的人。
也是在那次,季锦鸢遇到了一个温柔的女修士,是她救了自己,也是她一路护送自己回到京城。她看着年纪并不大,却使得一手好剑法,劈开囚禁她的牢笼,带她逃离。她从她身上看到,女子竟也能如此强大有魄力。她学着她的样子拿起剑,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最终带着季锦辰一步步从这深闺大院中走向自由。
可后来再见到那个女修士,她却将自己忘却。她是救赎,亦是深渊。当然,这都是后话。
等两人抱着哭得差不多了,季淑礼适时出声打断,他看着季锦辰,漠然道,“这下见到你的阿姐,应当能好好修炼了。”
说罢,他不由分说的扯着季锦辰的后背,就要把他带走。
季锦辰骤然挣脱开,反身拔剑挟持着季淑礼,冒着寒光的剑架在他脖颈前。
“我不回去,我要带阿姐离开。你让他们都走开,放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