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穿过人群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寒暄:“姚兄!还未来得及恭贺你高中状元!”
湛兮闻声回,看到树冠浓密的槐树下,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青年身着浅绿色官袍,同是官袍,他却穿得腿长腰细肩还宽,自是风度翩翩。
虽穿着浅绿色,然他含笑回眸时,那张面若好女的脸,依然清雅无双,恍若皎皎白月,半点不显得庸俗。这个人很好的诠释了,人给他人的感觉,根源在于这个人周身的气度,而不在于这个人衣着的颜色。
有的人,他穿上道袍,也掩不住一身花魁的气息,可姚鹏举恰好相反,这是一个哪怕披着薄纱也不妨碍他当圣僧讲经的家伙。
湛兮一打眼,就知道此子不凡,他下意识地扬了扬眉,哦豁,他好像有点知道辅助系统为什么会颁布这个任务了,大概比他的初心想得要更深远一些……
这样的话,他开始有点期待将来“姚鹏举”
可能会带给他的惊喜了。
“陈兄,”
姚鹏举拱了拱手,举手投足,皆是风采,“许久未见,上次一别,兄长害了风寒,还有些咳嗽,如今身体可好?”
姚鹏举与人寒暄,彬彬有礼。他一举一动,待人接物,交谈用词,都与时下男子并无任何不同,那通身气度,打眼一看便是一矜贵的文人,哪怕他较其他男子身量小一些,身子瘦削了一些,可正常人并不会去怀疑他的性别。
即使他生得很美很美,着实算得上风月无双,可谁又规定男人不能生的美了?
就在湛兮默默观察的时候,忽然现姚鹏举眉眼一沉,略有不悦之色,他顺着回头一看——
果然,李星纬那下头男正大步流星地径直走来。:,,。,大伯母忽然问起,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湛兮的否认,刘氏微微蹙了蹙眉,解释道:“今日一大清早,苏南商会会长张养德登门递了拜帖,送了三大箱子的金银玉器,说是为了感谢金童子你那日在天工金银楼替他女儿解围……”
刘氏这么一说,湛兮就想起来了。
天工金银楼就是湛兮去定制那两个金铃铛的饰铺子,后来他还答应了让掌柜的有上新品就来通知将军府呢。不过他当日没看牌匾,之后也一直懒得问这店铺的名字,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名字还不错。
湛兮一听就知道店铺名字取“巧夺天工”
之意,虽说口气有点大,但本事应该也不小,否则不敢取这般霸气的名字。
刘氏提到的那个苏南商会会长张养德女儿,应该就是湛兮那日遇见的和淮安王世子李星纬争夺一个晴水翡翠簪子的姑娘。
原来这姑娘是苏南商会会长的女儿啊,江苏以南自古以来就是名闻天下的“鱼米之乡”
与“人间天堂”
,其富饶举世闻名,怨不得那姑娘打扮得比一般贵女都更“贵”
。
湛兮大致讲了一下那日的情况,刘氏就知道要如何应付此事了,不过……
“你这孩子,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折辱淮安王世子呢?”
“我看他不顺眼,”
湛兮肆意地扬了扬眉,“他多卑劣啊,自己仗势欺人,毫无道理,还出口伤人,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他不觉得自己折辱了人家姑娘,我也不觉得自己折辱了他,他活该!”
“你呀,和你爹爹真像,都爱打抱不平。我曾听夫君说,你爹爹小时候啊,拿着个木剑,嚷嚷着要去闯荡江湖,肆意快活,要当一个侠客,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
刘氏和湛兮回忆起了过去来,对于湛兮的做法,她并不觉得有多大问题,便是湛兮闯了祸,那也有宫里头那两位兜着,更何况湛兮这次明显就是“助人为乐”
呢?
至于那淮安王世子,刘氏听了那些话,都觉得污了耳朵,商人的女儿也是女儿家,这般羞辱一个无辜女子,实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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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有人自称是八方听雨楼的人,来给国舅爷“送货”
,货物用一个巨大的木箱子罩着,木箱子外边又遮盖了一层红布,任谁也瞧不见里头的东西。
老管家眼睛一利,这样的箱子,里头起码能藏住四五个身形瘦小的成年男子,老管家合理怀疑这些家伙是来行刺湛兮的,差点就要叫府兵动手了。
还好湛兮匆匆赶到,安抚住了老管家,让人把东西往里边抬。
等到了宽敞的庭院,他们将红布取下,又拆卸了拼装而成的木箱,众人便瞧见了里头的东西。
两株约莫有六尺高的树缠绕在了一起,树根融合成一棵树的模样,而在它们舒展开来的树枝上,间隔均匀地系着红绳,红绳上挂着一块块崭新的铜牌,铜牌上都写着四个字——永结同心。
这些字写得千奇百怪,有些写得端正,有些还颇有风骨,但更多的一些写得歪歪扭扭,笔画粗细混乱,打眼一看就是不会写字的人照着画出来的模样。
但不细看的话,光是这连理枝和满眼的“永结同心”
,就已经足以震撼住在场的人了。
那个管事冲湛兮拱了拱手:“国舅爷,少楼主让小的给您带句话——幸不辱命!这一棵连理树乃纯天然形成的,不过早在两年前,我们八方听雨楼就知道它的存在的,两株都是桃树,只是品种不同,其中一株是五色碧桃,另一株是千瓣桃红……”
介绍完了这连理枝,管事又令人捧着厚厚的一沓纸簿过来,说道:“这是那九十九对成婚七十年的老夫老妻的信息,里面写清楚了哪个铜牌是他们写的,以及他们的籍贯和履历。”
湛兮对此很满意,让这管事的直接找老管家结账。
至于他夙兴夜寐画的图嘛,那可以作为送给他姐姐的礼物,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