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
一支数千人的府军官兵正沿着大道快前行,枪戟如林,旌旗如云,气势凌人。
头前三百先锋骑兵,邓指挥使骑着战马领先,扭头望向后方中军的巨大旗帜,以及旗下那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
“终于有机会出兵了,此次定要大显身手,以报将主提携之恩,给自己也搏一个军功……”
邓指挥眼神坚定。
近些年朝廷没有大规模的战事,除了边疆地区,许多地方多年未启刀兵,大量朝廷武官无处获取军功。
像两湖云梦地带,更没有机会打仗了,就他所知,周边如峡州、襄州等好几个折冲府,兵员早已不足,许多兵士都化为了农夫、游商,或干脆占山落草。至于朝廷放的军饷,则流入各级将领的腰包。
大家都是这样捞钱的,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不开眼的点破。
至于自家将主……
此次有贼人攻入了江陵城,这对将主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大家伙儿搞不好还能再进一步?
他并不担心,身边这四五千精壮的人马不能剿灭入城的贼寇,只担心这些被训练,憋的嗷嗷叫的兵士们,会不会杀红了眼,一个活口也不留。
这贼人要不要剿干净,可还个未知数啊……
就在邓指挥思索之时,一骑斥候拍马而回。
“报!前方去往江陵城的木桥上,有一骑将拦路,自称天策府昭武校尉,有腰牌为证。要与我折冲府将主对话,并传来一叠纸张和信件,要小的务必交给将主……”
斥候急促的汇报。
邓指挥闻言皱眉,疑惑道:“天策府?这是怎么回事?”
接过斥候递来的信件和纸张,匆匆阅读几行,脸色顿时大变,一把合上手中纸张。举手大喝下令:“前锋马军,停止前进!”
没有解释,吩咐了几名马军副手,带着斥候径直前往中军。
事态变得严重了,这不是他一个小小马军指挥使能做主的,还是让将主来做决策吧……
不过,他知道,这江陵怕是要变天了!
…………………
秀春楼前街道。
高实甫坐在马上,对于面前倒下的二十几名护卫毫不动容,从容地拍着手掌。
“啪啪啪……好身手!适才听手下人说起你名。你一个犯事的绿林强人,擅闯我江陵府,还敢当街行刺,当真是自寻死路。说说吧,背后是谁?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直面本刺史的?”
牛大春双臂抱胸,嘴角微微上扬,回应道:
“哼!你高家盘踞州府多年,作为一州之尊,却巧立名目,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更何况,你高家暗中蓄养山匪为,大肆杀戮有良知的官员,铲除异己,劫掠百姓……”
牛大春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你手下匪类在翠屏山抓捕了上万百姓,用以制造瘟疫,真当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能瞒天过海不成?各类信函、账册一应俱全,岂能抵赖?仅此一条,就足以让你绝族灭门了!洒家欲杀你而后快,有何不妥?”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却是故意为之,引起骚动。
无论是高实甫身后的大小官员随从,还是三家族老都是一脸骇然。
瘟疫……这么可怕的东西,竟能人为制造?更何况,还是眼前这个江陵土皇帝?
街道两边躲藏的百姓更是觉得三观炸裂,江陵几大豪族盘根错节,在州府经营多年,百姓早知道这些豪绅为富不仁,却也无可奈何,不敢招惹,顶多私下骂几句。
不知多少百姓盼着他们惹上麻烦,眼下有人当街行刺,心头只觉快意,但谁能想到,还能听到这么炸裂的内容?眼前这样的场面,还是出乎意料之外。
瘟疫!他高实甫是想把整个江陵变成鬼蜮吗?
一道道如同实质的目光,聚焦在高实甫身上,气氛紧张。
“荒谬!放肆!”
高实甫怒声道:“本官乃江陵刺史,堂堂四品朝廷命官,何等尊贵!自代天子牧民一方,履行职责,从无懈怠之时。岂会陷入如此荒谬之事?你这满手血腥的贼寇,休要信口雌黄。说吧,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来污蔑本官的?”
牛大春却是嗤了一声,“就凭你这狗官,也配爷爷污蔑你?”
高实甫冷着脸,正要开口,徒闻城中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竟是大敌入侵的警报?看向传来金鼓之声的方向,却是自己府邸!
他猛地转头,注视着牛大春,脸上毫无变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