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位于大梁京都的那个家,余小哥面色也不禁一沉。
余三叔见对面似乎想明白了,又怕对面没想到自己想的,又接着提点:“虽然我们下山之后径直来了西元,但你可听到过大梁那边的消息?”
“听说,兴都那边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干旱。”
余小哥接话道。
他们刚进入西元的时候碰到过从大梁那边逃难过来的流民,余小哥过去问过话,当时他还觉得朝廷能按下去,毕竟这种事情以往也生过不少。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次的灾情可能比以往都要严重。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一来你入山这么多年,还没有在父母跟前尽过孝道,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家人团聚。”
余三叔苦口婆心地道,“二来大梁的局势你也知道一些,你父亲这些年来如履薄冰,你留下来可以见机行事,暗中相助你父亲。”
话说到这份上,道理再透彻不过了。但余小哥还想再挣扎一下:“那三叔你和我一起吗?”
“我还有些旧人要会,此番就不去了,等日后得了空自会去寻你。”
余三叔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五味杂陈。
这小祸害当年选他做师父就没安好心,十二年来,他既当师父又当爹,还当娘。好不容易养大了,该放飞了,心里是既骄傲又担忧。这担忧还有两重:第一重,他怕自己徒弟被人欺负;第二重,他担心自己徒弟欺负别人。
但转念一想,他这徒儿向来知道分寸,虽然有时候也会做些惊人之举,但总的来说并不爱多事……
罢罢罢,马儿好不好,跑起来才知道。鸟能飞多高,飞了才知道。他这个徒弟呀,注定当不了后宅妇人。那么,他便在她展翅起飞之前,先替她将道路踩平一点吧!
道理明白归明白,但感情上余小哥十分难舍。
“三叔的话我明白,只是这一分别,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何处才能再见到三叔了!”
要不是碍着师父的教诲和这身皮,白青蓝真想不管不顾扑上去大喊“师父别走”
!
“我不用你挂怀,你照顾好自己就好。还有,许多话虽然跟你说过,但这里还是要再啰嗦几句。”
师徒分别在即,余三叔操不尽老妈子的心,“你且记着,行走江湖也好,身居高堂也罢,只要身为凡人,就有牵绊。遇到事情不要意气行事,应当三思而行;遇到挫折也不要气馁,应当叩问内心,你到底想要什么。逞一时勇敢容易,要一直保持清醒很难,做人做事留三分余地,将来才好回转。”
“我记下了。”
余小哥嘴上很老实地应了,心里却心酸地想,定是自己这些年太顽皮了,才生生把她师父从方外之人折腾成了个婆婆妈妈的性子。
“另外,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因为年轻气盛结了几个仇家。虽然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但你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