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子感到窒息,就大喊大叫,却不出声音来。
好像,分明看见一个或两个熟悉的面孔,一忽儿是桂子,一忽儿是彤彤。关于桂子的春梦,他从未有过,他不敢想也不能想。至于彤彤,他敢想当人家城里的大小姐,怎看得起他这个卑微的驼子?
他挣扎了很久,终于醒来,原来是个噩梦。窗外的雨声,嘀嗒个不停。
其实,他也想过在网络世界里,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来,有农民唱歌上了央视,然后改变自己的命运,有农民把自己高亢洪亮的声音网上,成为网红。凭驼子的嗓门,改变自己应该没问题,但问题是再有钱也是个驼子,可以征服很多很多女人,但他绝对征服不了桂子。
他咨询过很多权威医生,关于驼子是否能治好,都说基本不可能医好如初。唯有当年及时送医,十多年过去了,胸骨脊骨等等都变形了。
驼子很沮丧,唯一的希望是高先生,他甚至写好了遗书,万一手术失败,恳请有关部门不要追究高先生的责任。
但高先生总是不理他,还骂他想多了,驼子有种感觉,高先生一定行,他在等待时机成熟。
驼子不缺钱,他虽然只有五六十只羊,但每个月都要卖两三只羊,羊的价格一直很好,活蹦乱跳的上磅秤,二十块钱一斤,一只成年羊七八十斤,还兼搭着出售羔羊。那些在外挣钱的年轻人,不在乎价格,他们喜欢吃烤羊肉,刚满月的羔羊,不到二十斤重,驼子要价八百块一只,人家根本就不还价,扫码付款,逮着羊走人。
乡下人,没地方花钱。驼子的吃穿,都是桂子家管着,他种的瓜果小菜,桂子随便摘,有这么乖巧的妹妹,驼子感觉人间值得。
秋阳照叶黄,坡上跑白羊。
驼子懒得管羊,就算不跟着它们,每到天黑,头羊自然会领着它的妻妾和子女们归来。
放羊吹笛子,然后躺着玩手机,想吼歌就吼几嗓子。
有时候,羊们也会戏弄驼子,它们在坡上趴地,土坷拉拍打驼子的午梦。
驼子不计较羊的捉弄,继续午眠。
轻轻地,是谁隔着衣服给他挠痒痒,他感觉不是羊,应该是人。扭头一看,傻眼了,这人竟然是彤彤,都市的妙龄女子,冲他莞尔一笑,他感觉魂飞天外。
彤彤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问他:“驼子哥哥,昨晚上想我没有?”
驼子顺口打哈哈:“我想你啊,做梦都想你。”
驼子不知人家在引诱他说话,就不停地说梦见她,当他现彤彤在偷拍他,就无比愤怒:“你觉得驼子很有卖点吗?你好好拍嘛。”
驼子脸红筋涨,霍地站起来,一脸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彤彤一双温柔的小手,为驼子拭泪。她的指尖流香,逐渐平息了他的不快。任她抚摸他的胡须,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个男人,就一把抱住女人的柔腰。女人半推半就,任男人放肆。
驼子有些不好意思:“漂亮小姐姐,你觉得驼子跟其他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是啊。”
彤彤一个浅笑,“我感觉驼子比一般男人有志气。”
驼子很感动,想告诉她,第一个说她有志气的人是桂子,第二个是高先生,第三个就是彤彤。凭这句话,他觉得彤彤不是猎奇驼子的特殊身体,而是瞧得起他,就有些感动,不再讨厌她。
她想碰她的红唇,却又不敢,只是触摸她五彩的指尖。
彤彤问:“意外不意外?”
“意外。”
驼子说。他又求她不要把他的视频抖音上。她誓不会出去,只是成为习惯了。你到我们这贫穷落后的山区,不就是想当网红嘛。
彤彤一个哼哼:“我从没想过当网红,你不知道我贪玩。”
驼子非常意外,说感觉在梦里,又说,那晚上你看我洗澡,风光暗淡,你现在好好看嘛。
彤彤脸上漫过一抹红晕:“难道你还是童子?”
驼子有些羞愧:“哪有女人看得起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