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芬珠坚决摇头:“我会照看好府里,但是我总得回家来瞧瞧。”
爱新觉罗氏叹气:“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反正你要心里有数,想尽孝心可以,但也得顾好虎宝。”
泰芬珠点头:“额娘放心,我都记下了,我这就回去了,您别再送了。”
爱新觉罗氏还是送女儿上了马车,才回屋照看丈夫,相伴这么多年,感伤是压不住的,太医都直说了,费扬古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人老了,病来如山倒,一点风寒难受了两天就成了如今这样。
泰芬珠连着跑了三天娘家,第四天,费扬古在一众儿孙的环绕中溘然长逝。乌拉那拉府设上了灵堂,大哥富禅周到的接待来祭拜的众多官员。
费扬古官运亨通,最重要的是没犯过什么错,可以说是人缘很好,在康熙那里的印象也不错,步军统领这个职位的权责扩大之后,费扬古就是被任职的第一任。嫡女嫁给四贝勒,四贝勒跟随太子,如今京城内又是太子监国,来卖个面子的人很多。
等一切结束,富禅和泰芬珠坐在了书房里,富禅看着妹妹略有些局促,他听阿玛的去外地当了地方官,去年被阿玛想法子调了回来在护军营当差。毕竟费扬古侍卫出身,打过仗又当过侍卫头子,他们家的关系大部分都在军中。
泰芬珠脸色有些白,出言安慰道:“大哥既然已经递了折子,安心在家教侄子读书就是,关紧门户。”
富禅点头:“我都明白,只是我有件事情得告诉你。”
泰芬珠问道:“什么事?”
这几天各方人都有来,她就是得看看大哥是个什么主意,他倒是很信服阿玛,可就是心性有些优柔寡断。
富禅如实地讲给妹妹:“皇上南巡前调整了内城各门的护卫情况,该哪个旗守哪个门倒是没有变化,只是负责城门的官员不能再是本旗人,要和别的旗对调,格尔芬和我说了很久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些守门的小官儿。”
泰芬珠皱紧眉头,虽然城门领、城门吏这些很不起眼,但是关键时候他们比一个高级文官要有用得多,只是这才康熙三十八年啊!
富禅抿紧唇,过了一会儿还是加了一句话:“妹子,四爷和毓庆宫真的很亲近吗?”
想要他阿玛这些年的人脉不是不行,但是太子能给出什么呢?
泰芬珠摇头:“你不能搭理索额图家的人,我们家与赫舍里氏从来没什么密切的关系,四爷只是一心为朝廷办差,你应该听说过诚郡王妃经常进宫给太子妃请安,我可没去过。”
富禅松了口气:“那就好,妹子,我与你说我觉得皇上在防着他们,要不然不会更换城门布防,这个东西很敏感的,我们家轻易不能沾惹。”
索额图和儿子们是为了泼天的富贵,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泰芬珠认真地盯着大哥:“如果你觉得可以沾惹了,麻烦你提前告诉我这个妹妹。”
富禅叹道:“妹子放心,我没那么大的胆子,也不会蠢到与直郡王八贝勒等人亲近,外甥的洗三满月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人家与咱们就不是一路人。我要是敢用阿玛留下的关系给他们效力,皇上会直接收拾我的,朋春受了委屈都不敢求三爷为他说话,沾染过兵权的人家得比别人更加胆小老实。”
泰芬珠的心略微放下了些,她大哥性子软和不是没好处的,孤注一掷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富禅揉了揉眼角,他这些天也是累狠了,但还是打起精神,他还有事要说,“未来两年多我们家就不会再怎么显露于人前了,你如果要人帮忙的话,可以直接传话给堂兄,也可以告诉我,我替你找找族叔他们。”
富禅虽然才干欠缺些,可是到底去地方见了见世面,又被费扬古调教了这么久,他对于京城这种诡异的站队气氛深有体会,平时当差别人会自动地把他划到太子四贝勒一党,他自己也对八贝勒等人避之唯恐不及,他把费扬古的一句话刻在了骨子里:皇帝最恨结党,尤其是与宗室结党!因为本朝的几次皇位继承都差点儿转给宗室。
泰芬珠点头:“大哥的好意我明白,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虎宝又还这么小,我只一心料理家务照顾孩子,我只盼着大哥安稳地熬到大员。”
富禅听了这话,心里很是舒服,然后又想起什么,连忙道:“妹子,你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大哥不管,你靠谱,但是千万不敢和八福晋亲近啊,安郡王府他们家迟早要倒霉的,就且不说正蓝旗里的权势,就单说岳乐,我听阿玛说,今上继位前,曾有人提议由岳乐继皇帝位,因为当时先帝诸子年幼,按着咱们满人的规矩,兄终弟及好像更容易让人接受,阿玛可是说了,就凭这个,他家也不可能风光下去。”
泰芬珠用力点头:“大哥说得对,我记住了。”
富禅欣慰地慨叹:“我觉着四爷应该会是个被君上倚重的宗室,你这已经有了阿哥,夫贵妻荣,你的日子肯定好。”
泰芬珠知道阿玛没与兄弟们谈及对朝局的看法,怕他们绷不住漏了痕迹,所以只是道:“我会好好过得,大哥以后就是一家之主了,家里的人和事都得大哥操持,大哥一定要保重身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府了。”
富禅起身:“我送你出去,妹子放心,大哥会保重自己的,也会孝顺额娘照顾富存他们。”
泰芬珠被富禅送出了府,上了马车,泰芬珠挥挥手:“大哥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