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昌帝哪肯放人,就差去扯住他的衣角:“观南,你赢了朕两局,不让朕赢回来就想走?”
仁昌帝抬手招呼一旁的内侍:“收拾出一间宫殿,今夜朕与顾中书要彻夜斗棋。”
顾慕唇角勾笑,嗓音平和道:“陛下,恕臣不能从命。”
仁昌帝手中黑棋落下,抬眸看着顾慕,眉尾微扬:“怎么回事?难不成观南有了心仪的姑娘,这是要急着回去见心上人?”
仁昌帝对他调侃一番,关于顾慕的亲事他也不少操心,只是,管不得他的这些事。
顾慕眉心微动,手中白棋落,还未开口,就又被仁昌帝拦了话:“观南怎得又让朕了,不是说了吗,不许有意让朕。”
仁昌帝将顾慕适才落下的白棋拿起又递在他手中,示意他:“给你悔棋的机会。”
顾慕接过仁昌帝递来的棋子,又放回了原处:“是臣的祖母去西京
已一月有余,今晚方回,臣答应了家母,要早些回去的。”
仁昌帝闻言仔细看了他一番,随后轻叹,知他无心在此,就放了话:“成,这局棋下完,朕让你走。”
——
顾慕回到侯府时,容温正在老夫人的静安堂里用晚膳,刚放下手中筷子就见顾慕走了进来,容温许久未见他,起身唤了声:“二表哥。”
顾慕颔首,给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抬手示意他坐下,将他看了一圈,眉目含笑:“你母亲说你今儿回侯府,我与阿梵等了你许久,还以为你又忙公务抽不开身,不回来了呢。”
顾慕:“在宫中耽搁了会儿,”
他看向桌上的饭食,问:“这些药膳祖母吃的可好?”
顾慕一早就命净思准备了一桌子的药膳,给老夫人和容温养脾胃,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好,还别说,虽说是药膳,不但不苦涩,味道还挺鲜美。”
老夫人拉着顾慕的手说了好一会话,容温也用好了饭,起身说要回净音院,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看了顾慕一眼,多少猜到了些他的心思,就是不说让他送容温回去。
想看他如何跟着容温走。
顾慕神色平和,倒是云淡风轻:“夜色深了,我送表妹回去。”
老夫人又拿起汤勺用了口粥,点头:“去吧。”
从老夫人的静安堂到容温居住的净音院路程并不远,容温和顾慕走在青石小道上,原本二人是并肩而行,没一会儿,顾慕就落在了她身后,容温觉得她的步子迈的已经足够慢了,可他还是跟不上。
容温回身去看他,轻声问:“二表哥可是处理公务太累了,”
她想了想:“二表哥可以不用送我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她心想,他生的那般高大,自是腿比她长,应该比她走的快才是。
应是累了。
顾慕回她的话:“不累,只是埋首案牍久了,想悠闲的在府中多走会儿。”
容温轻轻‘哦’了声,就也放慢了步子陪着他走。
走至一处石榴林,顾慕从怀中掏出一只半个手掌大的锦盒递在容温面前,嗓音温润:“忙里偷闲刻了只木狐狸,打开看看。”
容温先是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从他手中接过,古檀木盒里躺着一只乖乖的红狐狸,与——与上元节那夜他送给她的狐狸宫灯模样很是相似,容温不觉间浅浅笑了下,对他道:“谢二表哥。”
她话落,发觉到顾慕看她的目光有些炙烈,抬眸问他:“二表哥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容温下意识触了触自己的脸颊,应是没什么东西吧?
顾慕眉心微动,将目光转开,不回她的问话,只问她:“此次出行,可还顺利?”
容温颔首:“挺好的。”
顾慕观着她的神色:“听闻从西京回来的路上你落了水?”
容温闻言,心间猛地一跳,含含糊糊的对顾慕应了声:“是落了水,不过没事,二表哥别再说了。”
顾慕淡淡‘嗯’了
声,一直走在容温后侧方,夜风温和,带着花香,吹动容温只用一支玉簪挽起的青丝,也把她回到侯府就沐浴身上的香气吹至顾慕鼻尖,他喉结微动,一寸不错的看着她。
一段半刻钟的路程走了近两刻钟,直至走至净音院门前,顾慕依旧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容温轻咬唇瓣,四下看了眼,有些迟疑,二表哥这是还想进去用盏茶?
她抬眸看了眼月色,轻声道:“二表哥早些回去歇着。”
此刻院中的烛火很亮,都映在顾慕的脸上,显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繁茂的古槐树叶投下了片片阴影,他抬手在容温发顶抚了下,容温下意识轻疑了声,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顾慕沉声道:“落了片叶子。”
容温‘嗯’了声。
顾慕又道:“这些日子我新酿了几缸酒,味道还不错,你若是喜欢,明儿可去我府中尝尝。”
容温听到‘酒’不觉间眉目间有些兴奋,先是咽了咽口水,随后道:“二表哥酿的是什么酒?”
顾慕看着她这副小酒鬼的神色,唇边勾出一抹笑意:“照酒老翁给的单子,我又研究了一番,做了各种果子酒,所幸,每一罐味道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