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戌时,容温在顾慕的书房里待着有一会儿了,他坐在书案前,身正体直的正在处理公务,容温本是坐在屏风后安静的等着,可小几上的沙漏过了一刻钟又一刻钟,也不见有人来。
她有些着急,起身出了里间,还未开口问顾慕,顾慕抬眸看着她,似是很随意道:“若闲着无事,书房里四书五经皆有,想看山海志也有,自己拿着看。”
容温:……
她
()是来相看夫君的(),又不是来他这里看书的。
容温站在那里不动?()_[((),默了会儿,才问道:“二表哥,你说的礼部侍郎家的四公子不会不来了吧?”
顾慕垂眸继续处理着公务,语气平和的回她:“许是他路上遇到了事也未可知,再等等。”
容温轻轻‘哦’了声。
索性闲着无事,就去顾慕身后的一大排古檀木书架上去找书看,从前他只以为爹爹的书房里书籍特别多,今儿一见,二表哥的书房里怕不是把世间所有书籍都给收了进来。
容温最后拿了本庄子的《逍遥游》,又回了屏风后顾慕让净思给她挪去的一张小书案处,她平日里虽不常看书,可一旦看起书来,是极为投入的。
手中的纸页翻了一张又一张,沙沙作响,一旁的沙漏时辰走了又走,容温不知自己看了多久,只觉得有些困了,放下手中的书去看窗外时,夜色已深如墨,今夜天上无月,显得格外暗淡。
容温将手中的书放下,拿起铜镊子拨了拨灯芯,屏风后瞬间更为亮堂了些,她已经能知道,礼部侍郎家的四公子今夜是不会来了,容温提着裙据起身,正欲走出屏风,突然听到不远处似是有人在说话。
她侧耳聆听,声音很陌生。
“公子,贵妃娘娘给您的书信。”
容温闻言心间一跳。
贵妃娘娘?母亲。
顾慕的声音问着:“娘娘她可好?”
“这些日子陛下在宫中栽了许多桂树,贵妃娘娘最喜桂香,近日里一想到秋日里桂花开,胃口都变好了。”
顾慕:“下去吧。”
书房里寂静了片刻,顾慕侧首看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站立着的曼妙身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用绳索捆缚,他起身走过来,脚下步子沉稳,将要走入屏风后时,容温步子动了动,先走向他,若无其事问道:“什么时辰了?”
顾慕凝着她的眼睛:“亥时了,谷良适才让人传了话,今夜来不了了。”
容温颔首:“那我先回去了。”
顾慕:“走吧,我送你。”
容温居住的木桂院与顾慕居住的木莲院相隔不远,只绕过一道游廊就到,将要走进木桂院时,容温问他:“明儿还会有人来吗?”
顾慕颔首:“会。明儿奉阳候府的三公子会来。”
——
次日,用过晚膳后,容温又跟着顾慕去了他的书房,依旧如昨日一样,顾慕在书案处处理公务,她坐在屏风后看书,可今儿没一会,顾慕就出去了,书房内只剩她一人。
容温起身四处看了眼,想到昨夜听到的话,她想去顾慕的书案前去找母亲给他写的书信,她想知道母亲都写了些什么,是不是与那日在皇家寺庙有关?
可,趁他不在,去翻他的东西,有违礼数。
容温用了口茶,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她又不是谁安排的细作去偷看他的公文,她只是去看自己母亲的书信,应是没关系的,虽然这种行为很
()不齿,可,她也不想。
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心理宽慰了一番,容温手脚麻利的就去了顾慕书案前,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放在他书案一角的那封书信,上面写着‘观南亲启’,是母亲的字迹。
容温朝着窗外瞅了眼,偷偷摸摸的着实像是个贼,心里不安,鹤唳风声,指节都有些打颤。
书信上所言并无其他,却都是容温一直压在心里想要知道却又未曾去问过的,关于母亲当年是如何离开了扬州,又是如何入了皇宫中做了陛下的妃子。
容温草草过了一遍,因着心中作祟,急忙将书信又装好回了屏风后,一刻钟后,她心绪已平,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又走回书房,容温看了眼沙漏。
在上京城,不守时难道是一种礼貌?
她刚提起裙据起身,顾慕已朝她走过来,他神色平和,嗓音清润道:“奉阳候府里出了些事,三公子来不了了。”
容温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堂堂一朝中书令,被人三番两次的放鸽子?她不信。
顾慕并未在意她眼眸里透出的疑问,云淡风轻道:“可会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