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动了动唇,和顾书瑶同时看向了顾硕,在与顾硕眼眸对视的瞬间,两个人同时指着顾硕道:“是三哥哥一大早把我们给喊过来说去用早点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个三哥哥,一个三表哥,顾旭听得笑了:用早点来这条街??[(()”
顾硕上前一步:“大伯,是我一早跟许尚书告了假,与他说我身子不适,这个时辰怕走大道上人多眼杂,被识破了。”
顾硕不自然的说着,他确实是跟兵部尚书告了假,来找顾书瑶和容温。
顾旭颔首应了声,颇有斥责之意:“言松,你已及冠,男儿应当心有抱负,不可如此贪玩。”
‘言松’是顾硕的表字,他前些日子及冠,老夫人给他赐的字。
顾硕笑道:“大伯放心,仅此一次。”
顾旭温和的对他们三人道:“去吧,再不去早点铺子都要歇业了。”
顾书瑶一直垂着个脑袋,这会儿听到父亲这样说,蔫蔫的点了头,她和顾硕都抬起了步子,容温却站在原地未动,她看着恒远候,好奇的问道:“大舅舅这个时辰怎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去上早朝了吗?”
她话落,顾书瑶回身看她,放大的眼眸里满是敬佩之意。
好样的,敢这样问她父亲。
容温只是想着,既然昨夜忧心了一宿,又一大早的拉着顾硕告假来到这里,若就这样走了,实在是心有不甘,大舅舅可以问他们这些晚辈,那他们好奇的关心一下长辈也是应该的。
顾书瑶怕她父亲,顾硕是二房的人,可她不一样,她不是恒远侯府的人,没有受过恒远侯府的家训,就算没了些规矩大舅舅也只会认为是她在扬州时本就这样的性子,就算是大舅舅生气了,也有外祖母护着她。
顾旭未料到容温有此一问,掩饰住眉目间的一丝不自然,走上前抚了抚容温的发顶,温声道:“舅舅也不瞒你们,这绿荷街上住着一位舅舅需要照顾的人,舅舅也是受人所托,她这几日就要生孩子,我就过来看看。”
容温还想问,什么样的人需要恒远候亲自来看?而且是个女子,一点都不避嫌的吗?
可她终究也是没敢再问下去。
只顾书瑶听闻了,心里松了口气,从昨夜就紧绷着的小脸这会儿终于松下来,对着她父亲笑了下,就拉着容温和顾硕离开了。
待走远后,顾书瑶信了他父亲的话,拍着小心脏吁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还为着自己忧心了一晚上感到不值,既然事情已经分明,三人寻了一家早点铺子用了早饭。
容温和顾书瑶吃饱后一个挨一个的打哈欠,顾硕无奈的看着她们:“走吧,我送你们回二哥府上。”
三人是走着来到长安街上的,马车还停在绿荷街。
走了一会儿后,刚转入绿荷街,顾硕望了眼不远处的马车,还有他骑来的那匹马,舒展的神色瞬时紧绷,他四下扫视了一眼,将容温和顾书瑶拦在身后,嗓音警惕道:“别动。”
()顾硕话落,右侧一黑影袭来,他是武将,抽出腰间匕首护着身后的两人,黑影在窄小的街道似是布成了一张‘天罗地网’晃的人脑袋疼,顾硕厉声喊道:“光天化日如何要装神弄鬼?”
恍惚间,黑影犹如疾风袭来,又瞬时退走,似是来过,却又寻不到痕迹,黑影人消失不见,容温却后知后觉吃痛的‘嘶’了声,顾硕收回手中匕首看向她:“表妹可是伤着哪里了?”
容温的衣袖处甚至看不见被剑划破的痕迹,她掀开宽袖,莹白手臂上一道细长的伤口已开始冒血,顾硕心下一慌,急忙从怀中掏出止血散,给她洒在伤口处,口中道:“适才黑影人出招诡谲,虽瞧着伤口并无中毒的迹象,可不敢大意,须得尽快找大夫来看一下。”
顾硕给她缠着伤口,此时,长安街上一辆奢华绢锦马车从皇宫中驶出,张伯已让人将顾书瑶和容温一大早就出门的事告知了净思,净思一边坐在马车前一边对车内道:“公子,今儿一早表姑娘和五姑娘就去长安街东头的早点铺子用豆粥了,公子可要也去尝尝?”
其实是净思有些馋,听闻那家早点铺子的豆粥能吃出山珍海味。
净思正说着,朝向绿荷街的拐角处瞥了一眼,正巧看到了府中的马车,他‘咦’了声:“府中的马车怎会在这里?”
他话落,才看到马车后似乎站着的有人,车内也已传出一道平淡的嗓音:“停车。”
顾慕从马车内走出时,正看到顾硕怀中抱着容温进了马车。
许是这边太过着急,并未注意不远处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顾慕神色淡漠,深邃眸光中有着不见底的暗,高大颀长的身影在染满雾气的晨光里太过凌厉。
净思下意识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都怪他多嘴,若他不说,公子也不会下马车,也就不会看到三公子抱着表姑娘,净思小心翼翼上前道:“公子——”
顾慕转身上马车:“回府。”
——
马车行到中书令府门前时,顾硕先跳下了马车,正要再去抱着容温时,容温轻声道:“三表哥,我没事,伤着的是手臂,可以自己走路。”
适才几人都陷在黑影人的恐惧中,一时又见了血,皆慌了神,顾硕直接就将她抱进了马车里。
这会儿已经缓过了神,顾硕伸出来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面容清朗的男子突然有些红了脸,不自然的收回了手:“好,表妹慢点下车。”
容温颔首,踩着车凳下了马车。
回到木桂院没一会儿,大夫背着个药箱步履匆匆的赶过来,顾硕在听到大夫说只是普通的伤,涂上药很快就能好后放下心来,对容温道:“表妹这几日就在二哥府中待着,今儿的黑影人是冲着表妹而来,待我回去探查一番,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
容温想起适才被顾硕护在身后,看到她受伤时,着急的给她涂药包扎时的样子,心间一暖,神色间透着温和,鲜少的有些乖乖的模样:“谢三表哥。”
顾硕轻笑:“表妹歇着吧。”
他转身欲走,脚下步子刚踏入院中,就与顾慕迎面撞上,顾硕见礼:
“二哥。”
顾慕看着他,随后目光朝着屋内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问着:“一大早的,言松怎么会在我府上?”
顾硕嗓音明朗,解释着:“表妹受了伤,我把她送回来。”
顾硕避重就轻,不说一大早的他带着她们两个去做了何事。
顾慕淡淡应了声:“你今岁已及冠,兵部尚书与我说你做事认真,假以时日,可与祁将军作比,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硕不懂二哥这话是何意,他虽为武官,二哥是文官,大胤朝文官武官向来有些天然的对立,可他最崇敬的人就是二哥,武官提刀浴血谋天下,文官执笔安天下,他认真听着顾慕的话。